和朱雪莉“同居”的第三天,天气依旧没有好起来,接连的阴天好像是为了配合疫情,昏暗阴冷,全无颜色。然而,好在尚有一丝温暖。
所谓温暖,是我对朱雪莉的那颗心。那颗心尽情绽放活力,一些泛滥的情绪逐渐蔓延开来,如同平静的湖水起了涟漪。
然而,慢慢地,我也感觉到了异样。朱雪莉越来越不自在,很窘迫。
“你放松点,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我可是正人君子!”
“我还是不习惯,我还是回家算了。”
“你住一个房间,我在大厅,你把房门一关,从里面反锁,你的房间就是个完全封闭的世界,你在里面大闹天宫都行,有什么不习惯的?”
“就是不习惯,我想回家!”
“你现在回去,再回来还要再隔离14天,你猴年马月才能上班呀?”
朱雪莉不再说话,她随意把玩着手机,目光凝滞透着一丝无奈。
“我现在要洗澡,请你出去。”
朱雪莉接受了我们必须共处一室的现实,但同时给我制定了两条规则:第一,她洗澡时,我得出门去;第二,她上洗手间时,我还得出门去。
我表示同意,毕竟人家是女孩子,有许多不方便。
接到朱雪莉的驱逐命令之后,我戴上口罩,将门反锁,一个人出去胡乱溜达。
街面上依旧空无一人,冷风吹着几个红色白色的塑料袋往半空中飞,像是一面面小小的旗帜。
朱雪莉由于十分不习惯我们同处一室,越来越变得很防备,像是一头把身体缩进外壳里的刺猬。
她的冷漠让我猝不及防,我心中那团火刚刚燃起又瞬间熄灭。
走在安静的街道上,仿佛一个声音从空中反复传来:
“她不喜欢你,她不喜欢你,她不喜欢你。。。。。。”
是的,童话故事只会出现在童话里,现实是坚硬的,心想而事不成是常事,所以我一直告诫自已不要相信奇迹。
我只有迅速摆正自己的位置,和她保持适当的距离,才不至于让自己陷入过分的尴尬,因为最基本的颜面还是要保留的。
我感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给朱雪莉打了电话:
“洗好了吗?”
“洗好了。公司刚在微信群里发的通知你看到了吗?按公司防疫指挥部的要求,从今天起所有员工需要每日申报个人健康状况,姓名,住址要具体到房间号,已隔离天数,有无发热情况等。”
“没看到,我这就回来填。”
我回来的时候,朱雪莉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长长垂下,她脸颊绯红,如同出水的芙蓉。我低下头假装不看她,心中却如潮水般涌动。
“你怎么没吹头发?赶紧吹干吧!小心着凉。”
“我不知道你的吹风机放在哪里。”
我给朱雪莉拿来吹风机,在递给她的那一刻,我其实突然想说我帮她吹头发,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我填好了公司要求的疫情申报腾讯文档,将生成的二维码发到了公司群。
“你这里的住址是什么?”朱雪莉吹干了头发后,利落地用橡皮筋将头发扎了起来,然后也开始填写疫情申报,她于是问。
“怀德工业区怀德路5巷7号1108室。”
朱雪莉填完疫情申报表后,不停地摸头,表情有些痛苦。
“头怎么啦?”
“没事,应该是前天在家被碰到了,有点痛。”
“怎么碰到的?”
“前天在家帮家里砍竹子碰到的。”
“什么?你砍竹子?你家里让一个女孩子干这种体力活?”
“这有什么,我从小生活在农村,什么没干过?连喂猪养马都干过。”
我很惊讶,很难想象像朱雪莉这么一个如同出水芙蓉般的女孩,挥着镰刀砍竹子的情形。
我从未问过朱雪莉的家庭情况,我一直以为她出生于城市家庭,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经历,这越发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把你的镜子拿给我。”
我把镜子递给她,她把镜子举过头顶,上下左右不停调整镜子的角度,她想看看头上受伤的情况。但她调整了半天角度,也没能看到头顶的受伤位置。
“感觉肿了一个包,前天没感觉,今天就有点痛了。”
“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这个时候医院怎么会有人?普通门诊都放假了,再说这点小伤算什么,我从家里带了药,来的时候在家就擦过一阵了。”
她从行李箱里翻出了她带来的药,是一瓶装有半瓶黄色液体的黄道益。
她打开瓶盖,倒出一点在手心,抹开,双掌搓了搓,随便就往头顶上抹。
“要不我帮你吧!”
她没有拒绝,把黄道益递给了我。
我站起,分开她头顶头发的时候,一股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扑面而来-她用的是我的拉芳洗发水。我的手触到她头顶,一股电流浸漫全身。我被电到了,身体颤栗,双手迅速抽回。我原来一直以为小说里说的男女之间触电的感觉是小说家胡编的,现在看来,确有其事。
身体是诚实的,同时心底有一个明确的声音告诉我:我喜欢她。
我低下头,看到她的脸涨得通红,双目紧闭,我感觉到了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的确,她头顶鼓起了一个大包。
“怎么碰得这么严重?”我有些责怪地问她。
“我和我爸一起去竹林砍竹子时,他没看到蹲下的我,一棵竹子倒下来,就打到了我头上。”
“多大的竹子?”
“是那种楠竹,拳头大小吧。”
我愕然,这哪是一个女孩该承受的?我脑海中忽然浮现她干农活的场景,她挥汗如雨的样子。我鼻子一酸,反复在心中说,她不该承受这些,她不该承受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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