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 雾

文 | 寂月灼灼

我做过和他有关的梦，很多很多。

最后一次见到他的场景，是在138的汽车上，那一天风和日丽，是一个晴朗的午后，我看着他上了车，对我挥了挥手。

梦中他总是穿着同一件白衬衫，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他一样。

所有关于青春暗恋的记忆，停止在这个瞬间，我想是时候结束了。

果然，自此很少梦见他。

有时候会想，在多年后回想青春时，或许连他的名字都会记不住，可是那件白衬衫，将永远留在回忆中，永不凋零。

也许，每一个人的青春里都裹挟着一个人吧。

我的心曾砰砰跳动过，我曾在月色里想象你的轮廓。

在年少敏感多愁的日子里，我曾期望你能够像至尊宝，驾着七彩祥云找到我。

那是我们晦涩时光里最耀眼的白色光芒，它来过。

01

那天我和L举行婚礼。

举行仪式的时候，灯光打的很亮，眼前一片白，如同清晨弥漫的雾气。

父亲将我的手递到L手上，给了我一个坚实的拥抱，恍惚想起我很久没有抱过他了，原来爸爸的怀抱是这样的。

现在想起，当我转身和L走向舞台的另一端时，他在想什么呢？会不会和我此刻想的一样，龙应台的那一句：

所谓父母儿女一场，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的目送他渐行渐远，你站在路的这一端，看着他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然后，他用背影默默地告诉你：不必追。

我想当他看到我转身的那一刻，心里肯定有不少的不舍和焦虑。婚姻走过三十多年的他，何尝不知道我将来要面对的何止一种风雨呢。

从此以后，父亲，与我并肩站立的就是L了，我们将走过你们走过的路，去体味人世百态了。

从前看有人写婚后的美满状态，我十分欣羡，直到自己踏入才明白:

婚姻是所有关系里最复杂的一种，一段美好的婚姻表象下，是千万次的磨合，忍耐，宽容，理解。

这一切还有一个前提，就是彼此之间拥有爱情，要找到可以携手论人生的人，在困境中爱护你的人，无论多少年后牵手依然会心动的人。

因为，没有爱情的婚姻是没有意义的，何况还有生活这个巨怪在等着你。

02

我和L实在有很多不相同的地方，可之所以我们还能在一起这么久，除了缘分外，我想还有我们之间的互补在起作用。

我情绪糟糕实总是不能自控，会毫无顾忌地说出对方最在意的痛点，做出完全无法想到的最坏的事情，最后伤人又伤己。

（在小说《小妇人》里，马奇太太的二女儿乔和我的性格类似，情绪激动时总会“变得很野蛮，谁都会伤害，而且还幸灾乐祸”。

乔的母亲曾这样告诉乔“我们都要面临魔鬼的诱惑，往往需要努力一辈子来抵御，要时刻提防藏在心中的敌人，不然，即使它没有毁掉你的一生，也会使你终生痛苦”）

而L会在我情绪糟糕时给予我冷静的空间，会告诉我“一切都会好的”。

虽然听后不能真正的缓解，可毕竟事情不会再走向更糟糕的阶段。

婚礼试装的时候，化妆师说L对我很好，第一次看到新郎帮新娘穿婚纱穿的这么好的。

听完苦笑，系婚纱后面的绑带让他绑了五六次，他都没有埋怨过我一次。

也许是我自己对他的要求太高了，既要他的陪伴，又要物质来填充。

这世间何曾有过圆满之事？

有一天和朋友谈起人生苦恼，朋友说我太多愁善感，多少人羡慕你的生活，而你却不自知呢。

也许是这样，你已经拥有的可能是别人求而不得的珍宝呢。

03

这一年来，自己始终非常焦虑，突然成为母亲和妻子的角色让我异常不适，我看到了陷入琐碎生活中的真实。

这真实不仅仅是茶米油盐，还有来自原生家庭的问题，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方式和成长环境都在磨砺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曾天真的以为，嫁给他就会幸福。

可不是这样的，婚姻实在是这世上最复杂的关系，是终生都需要去学的课题。

梦想不会结束，可是幻想要结束了吧，不可能永远停留在18岁的记忆里，不可能永远心中无忧，身上的担负是责任，其实也是一种力量让我可以继续前行。

继续去修炼吧，在婚姻里，在人际关系里，在疾病艰难里。

生命从迷雾中走来，去向何方全是未知数，我们要做的，不过是抓紧彼此的手。

04

婚礼前一天，L去参加他单身最后一次酒席。

我坐在色彩斑斓的空间里，突然想起了他，那个男孩。

一切如霓虹般散去，似云烟消逝。

恍惚明白，原来青春是留不住的。每个人都逃不过时间吞噬，还不到小说里所写“若干年后”，所有的回忆只剩残留余温。

人生，为何这样戏剧化呢？

所以有了这篇文章，可以视为纪念，可以视为终结，也可以视为新的开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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