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

穷，这个字，让人想到的是什么？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还是贫瘠荒凉，结绳为床，以瓦为灶！这些都是形式上的穷吧，真正的穷应该是心上的，骨头里的，灵魂深处的！那种看不见的穷才是真真的可以让人失去生的快乐，那种痛苦就似神经病患者，自己未觉有病，而君子慢慢都避而远之，小人则会利用其趋利之心，使其疯魔！

这话说得可能有些夸张，此番牢骚是在很久以前就有触想发，不过是没有累积到一定程度，不觉得这是很大的问题，然，最近家中的突变导致我常常看到更加暴露的思维，我才真正开始琢磨，究竟是否是我心胸狭隘，不会换位体恤未曾经历过的人生，无论怎样，我都是想要从中做出总结，以资鞭策自己！

先以我所记得的环节一一描述吧，没有叙事的分析都是不够生动的，不够生活的，我是俗气的，柴米油盐的琐碎才是真实的美好抑或烦闷！

一次，好朋友和新婚的妻子邀请我们去新家做客，我也带上祝福和其他朋友欣然前往。餐桌上，一道道出自新娘子手艺的菜让大家大快朵颐的同时也开始交流起了日常生活的方式，而新娘一个骄傲的小聪明让我突然间觉得我和我的好朋友将来必会日渐疏离，说起来也不是什么万恶的大非，不过是她教我如何用偷换标签的方法在超市买菜可以花更少的钱买到更好的菜，我却因此耿耿，不再愿意和她多聊下去，在我看来，这样的节省是将自己的优质生活建立在别人非正常损失的基础上，长此下去，爱占小便宜的心理会让人变得市侩，失去善良……

成家以后，婆婆总是教导我要学会勤俭持家，我也知道我最不讨长辈欢心之处多在于对金钱的漠视，不懂得算着荷包过日子，这确是我很大的缺点，而因为这个缺点和婆婆的勤俭持家形成了鲜明的差异，让我和婆婆的相处愈加艰难。婆婆喜欢一切DIY，花椒必须自己买回来剥离、烘烤、碾碎而用；包饺子的肉馅需要自己宰切，饺子皮需要自己擀制；萝卜干要自己选购新鲜萝卜来切丝烤干……之类的做法比比皆是，而我的观念觉得时间是如此宝贵，如果使用和口感上达到的差异不大，更应该买一些可以能更好节省时间而稍微贵一些的半成品，即不失持家，也不致于因为太过持家而让生活变得只有劳动！

后来，有了孩子，我和先生的家庭条件还算小康，但是一开始，先生家不太同意请保姆搭手带孩子，而我却一直坚持，我坚持的理由并不是我自己有多想偷懒，而是我不想像婆婆一样把所有家务全部包揽，而又在不情不愿的做完后絮絮叨叨。我总认为家是两个人的，孩子也是两个人的，就应该两个人来共同分担家务和带娃的繁琐，这也是一种互相陪伴，而婆婆却从骨子里认为让男人做家务的女人不是好女人，请人花钱也是一种浪费，我认为为了更好的规避矛盾，在家庭条件尚可的条件下，请人代劳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最终，在孩子出生后的第十天，坚持不请人的做法伴着婆婆因为舍不得浪费月子餐吃到不消化而倒下的呻吟和先生因为夜间帮忙照顾孩子睡眠不足导致影响工作状态而妥协，但是我一直疑惑这样屈从于为男人付出和这般节省开支的生活方式，究竟是婆婆那代人的教育观念，还是婆婆本身的心理疾苦……

家里后来请了亲戚来帮忙，当然是最好的方法，既有人分担了辛苦，也避开了外人住在家里的尴尬，而且我一直认为亲戚应该是互相了解，性格也接近，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我和亲戚的无缝相处也慢慢暴露了很多三观不同的问题，这些问题最终还是源于对钱包的理解！

亲戚常常为了给我节约开支做菜比较清淡素食，而我和先生却是一顿缺肉不可的油肠子，亲戚又想了办法，炖的鸡，让我和先生吃上几小块解一下馋，剩余的留给孩子补身体；水果总是半个半个的分着吃，然后吃不完的水果放坏了我要扔掉，她舍不得，捡回来想削掉坏的继续吃，因此我不止一次和她争执过：我告诉她我们家的餐食费足够支付我们家正常的荤素搭配的饮食结构，不需要太为我们节省；而食物一旦放坏了就扔掉，不可以因为怕浪费而伤害身体健康……等等这样的问题接二连三的发生在我们之间！

而某次因为她的无心之过让我进医院检查，她知道后第一时间就解释她没有钱赔不起，我听到后好气也好笑的安慰她：第一，我没有危及生命危险；第二，即使是危及健康，我没有想要赔偿，治治就好了；但是我们始终因为理解不同而争执不下，后来也就作罢，各自认为各自的正确罢了。

然而，随着公公的病情告急，我才发现，心穷的人真的是穷到骨头里，公公需要用的药和治疗方式越来越贵，我偶尔聊天的时候会表现出一些焦虑，我焦虑的是公公的身体能不能熬过这样的大剂量考验，而她却总是不合时宜的在一旁安慰我说：没事的，只要是医保能报销就不用太担心，生病最怕的就是花钱！或许她也说得对，只是这么说出来总让人觉得不近人情，我不知道对她这样“正确”的安慰方式应该怎么样来回答！

再来就是今晚的对话，让我彻底知道了一旦心穷了，思考问题就变得现实不堪了。我说公公可能需要输血，我的言外之意是病情的加重，而她却正儿八经的教我赶紧让我先生去献血，说只要有了献血证就可以免费输血！我对于她的逻辑虽然已然习惯，但是真的听她说出口的时候，我还是……崩溃了！

不过，我认真观察发现，她们其实才是生活的主宰者，对于生活的磨难，婆婆和亲戚不会在感情上被轻易的打倒，而我，才是那个表面大气又风光，却有最不堪一击的娇嫩，在她们这些年的潜移默化下，我也似乎生出了一颗“穷”心，我也开始学会了每次购物的讨价还价，更享受的是讨过价以后占到便宜的快感赛过买到心仪之物的开心，也开始计较各种关系间的付出和回报，然后，我开始变得讨厌自己，不知道将来的我到了她们这个年纪是否也会变成一个心穷的人，又或者变成这样以后，我才能踩得住厨房和菜市场的油腻认真而妥协的过日子？最后我也成了自己笔下的疯魔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