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年闰六月十五晚,圆月中天,薄薄的云气并不能遮住如流水四溢着的月光。朦胧月华伴着缕缕夜风夹带着的丝丝凉意,淌过了纱窗,盈满了整间房屋。
感受着如水般的清爽舒心,反倒是没了睡意,眼眸微合,脑子里便开始胡乱想着东西。
没来由的想起初中时在县城借读上学的事。
大体上总是自己一个人吧。那时候班里的其他同学都有从小学一起升上来的朋友,而我只是去借读,所以没一个熟人,哦不,是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不过倒也没什么别扭,安安静静坐了一个角落,看男生们勾肩搭背,看女生们欢笑轻谈,还有男生捉弄女生时的嬉笑打骂。哈哈,刚刚开始真正的长大的他们,最感兴趣的就是捉弄同样刚刚开始真正长大的女生了吧。看别人欢声笑语,不羡慕肯定是假的,只是虽然当时没有注意,但那会儿心里早已暗示了自己,这些,不属于你。宿舍里情况也差不了多少,互不相识,不至于谨小慎微小心翼翼,但也做不到一见如故把臂言欢。于是刚开始那段时间,起床,洗漱,吃饭,上课,下学,厕所,自习,睡觉,等等,都好像是一个人了。圣诞节不曾送过或收过苹果,同学录上也不曾留过电话。然后直到现在,初中时候的朋友,同学,老师,一个也不曾联系了。初中三年,不曾耀眼如珍珠,也不曾浊劣如污泥,大概勉强算是沙砾,或者路人甲?哈哈,左右不过是个看客罢了。
平淡无奇的回忆经不起翻腾,但死水微澜,也算是另种风情了吧?
那件事记得也不算很深刻,只是三步之外或许便有死神降临,便在脑海里翻涌了出来。
忘了哪个学期哪个周日的下午,一个人背着书包走在已经临近学校的柏油路上。左手边远处有几名工人在整修路旁的风景树,右手边隔着白色石料护栏的便是护城河,再过去几米,便是青砖石瓦高大雄壮的平遥古城城墙。喏,现在想想,当初初中三年每每经过都只顾埋头走路,没能细细端详这古城,真是遗憾啊。不过那天的天色倒是比不过这青褐的城砖,只有些灰蒙蒙的,忘了是初春还是临冬,朔风沁寒,我把手缩进了袖子里,不济事,只好连带着袖子一起藏进上衣口袋。虽然天冷,但步子倒是不快也不大,一来从汽车站到学校的路程不短,背着书包步行了许久也有些累了,二来上学又不比回家,着急作甚。目光随意的看着前方,也有三两名同学在不疾不徐的走着,没有打闹嬉笑,甚至是否聊天都两说。于是,空旷的道路便跟旁边伫立几百年的城墙一样沉默。安静祥和吗?勉强算是吧,不过转瞬就会被打破了。
因为我已经走到了那几位工人的位置了。他们在路左,我在路右,中间隔着一条不甚宽阔的柏油路。目光顺了一眼正在忙碌的工人后便收回。耳后传来一辆小汽车的驶来的轰鸣声。应该是某学生让家长送来了吧,哦,也说不定是那几辆经常超载的面包出租车,专门来拉个别“大户”村镇的学生。人家人数众多,薄利多销,出租车自然愿意来,像我这“孤家寡人”的,……没等我细细的故意乱想开来,一阵就像炸毛猫叫般的刺耳刹车声便传进了我耳朵,随后,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一坨物什从左边“滑入”视线。等我反应过来时它已经安安静静的侧卧在了马路中央。灰色鸭舌帽,深色衣服,是那几名工人之一没错,只是不远不近三步远处的他没有蜷腿喊疼,也没有抱头呻吟,只是一动不动,就像一团被人随意丢掉没有生气的破布。我收回了视线,拿出了藏在口袋里的双手,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向着学校走去。
汽车超速?我不知道。汽车超载?我不知道。那人怎么被撞了?我不知道。撞了多远?我不知道。出血了没?我不知道。还有意识没?我不知道。死了……没?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前面再转个弯,学校就要到了……
恍惚抬眼,圆月西斜,已经丁酉年闰六月十六了,立秋呵。意识渐渐朦胧,闭眼睡了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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