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

我知道你没走

#1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爱恨故，无忧亦无怖。

“妮子，你爸病得厉害，好歹，你也回来看看他，好吗？”

“……”

“妮子？你在听吗？”

“他在吗？能不能讲电话？”

“你等等，我把电话给他！”

“……”

“是你吗？”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沙哑低沉！

“嗯！”

“听说你工作了，都好吗？”他憋着气轻轻咳嗽了两声，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想你回来看看，你愿意吗？”

“那年我给你留了话，你看见了吗？”

“什么？”

“算了，你安心养病吧，我在工作，得空再联系吧！”

“妮——”

挂了电话，我再没心思上班......

#2

“你敢走出这个家门，以后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这是多年前，我和父亲吵架，他扔在我身后的话。

那时，我像一只高傲的展屏孔雀，走得鲜艳且决绝：“这辈子，我不会回来了！”

我记得那天下着细细的雨，行李箱的滚轮撵着潮湿的地面发出胡噜胡噜的声音，像一支离别的曲子，凄婉悲凉。

“妮子，你别和你爸计较，跟我回去好不好？”那时的她还很年轻，追出来拉住我的时候，雨滴落在了她的睫毛上，衬得她格外温婉。

“让她走，最好死在外面，省得我糟心！”我正准备为她擦掉水珠的时候，父亲从家里扔出了拖鞋，“快滚！”

我侧头看了父亲一眼，眼泪不自主就流了下来：“从始至终都错了！”

说完，我推开了她，匆匆跑了。

身后，他的谩骂声仍然没有停歇......

#3

“家里打来的电话你为什么都不接，你知不知道爸妈都很担心你！”

我从家里离开没多久，子健便找来了学校。

他很少冲我发脾气，那是一次。

可是看着他，我却突然觉得一切都很可笑：“谁担心我？打我骂我的人？还是不是亲妈的人？”

他停滞了一会儿，张了张口，有点哑言：“你——”

“子健，我和你不一样，我永远不可能原谅他，也绝对不会承认妈以外的女人！”

“可是——”子健充满惆怅地看着我，过了好半天，深叹了一口气，“你好自为之吧！”

#4

“你明明在意他，为什么还要执拗的离开他？”

子健前脚走了没多会儿，后脚她就来了。

她很讲究，特意穿了新绣的布纺鞋，还把头发挽起了发髻，显得足够得体大方，也足够成熟规矩：“我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向你道个歉！”

“不用！”

“妮子，我知道你并不讨厌我，对吗？”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眼神里的柔情仿佛要融进我的心里一般，“其实，你有点喜欢我的，不是吗？”

我被她这么一说，一时语塞，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既然如此，你又何苦跟他吵，还这么决然的离开呢？”她继续问道，声音轻细，却很有力道，“你们是亲人，不要因为一些小事生分了才好啊！”

我本想点点头，可冥冥中还是左右晃动了脑袋：“一直是他不喜欢我，也从来不会关心我！”

“妮子，你爸——”她很急切地抓住了我的手，可是后续要说的话被我打断了：“他怎样跟我都无关了，他说的，出了门，我们便不相干了！”

“等你想通了就回来吧！”最后，她红着眼眶拍了拍我的肩膀，“毕竟他还是你父亲！”

#5

最后我还是回去了！

这通电话，大概是自那年来我们之间最长的对话了吧！

下班，我还是递了请假条，这么多年过去，我没想原谅他，但我想亲口告诉他，这么多年过去，我一直在等他看到我留给他的话，也一直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