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时汉 侵权必究,授权转载见文尾。
惊闻二月河先生去世,想起22年前跟他的相见,音容宛在。谨以此文以示怀念,更怀念自己的那段岁月:宜昌——我的第二青春。
1982年春独自走三峡
1996年第三次走三峡
1996年11月中旬“湖北三峡长篇小说笔会”时,我在宜昌见到了二月河。他是那种最不像作家的作家:大肚子,浅平头,一笑就眯眯眼,一副老憨像。手里拎着个红布袋,像朝山进香的农民,或像出差的乡镇干部什么的。
二月河这个笔名有意蕴,它是作家的人生写照。二月河在解冻之前是沉默的,他到处流浪,河床游移,生于山西昔阳,长于河南南阳,高中毕业后遭遇WEN GE,就学无门。二十三岁才吃上军饷,在燕山山脉造桥打洞,官至连副指导员,复员地方任过宣传科长等职。
其性格内向,闲时喜好埋头史籍典故,与帝王将相为伍。不惑之年以前他没发过一颗字的文学作品,大约待斗室被书籍堆满,就像他的肚皮被撑大,学富五车了,他觉得不写点啥就对不起那上万元的买书钱。于是点灯熬油四个寒暑,写就四百万字的《康熙大帝》。然而无论是开篇还是杀青,他都渺茫得很,也只让个别人知道此事。
他往往在夜深两点才扔掉烟头入睡,不睡则已,一睡鼾声如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二月河喧闹了,就像他的本名凌解放——那是当BALU军的爹一九四五年解*****放昔阳时给取的。二月,河上的冰凌解冻放歌,一不留神,中国文坛杀出个黑旋风。
20日,白天签名售书观光等活动结束,我和他到山庄大酒店,继续闲聊。他说手头上忙着《乾隆皇帝》第四卷,正写到扬州平定“一枝花”教众叛乱那一段。写的时候既同情农民,也同情皇上。他说,扬州并没去过,可比去了更清楚。早先花一毛钱在地摊上买过一本《扬州画舫录》。南京也是一样,旧书上哪里庙里供奉什么菩萨都有记载,去了反而糊涂,会叫现代建筑给搞懵了。历史小说么,忠于史实就行了,重点还是塑造人物性格。
他说皇帝中,康熙好相处,有平民意识,重视文化和人才。雍正刻薄,个人恩怨太重。人们畏惧又离不开他。乾隆恃才傲物,不宽容,投降悔过者最终也被他笑着杀掉。这些皇帝都下围棋,可都是臭棋。
我问,当时是否有现在举国盛行的麻将?他说有的。雍乾两朝重臣孙嘉淦到一个地方去,对随行的官员说道,看别人打牌,我老弄不懂。为什么东南西北风都一样四块,单单白板却是五块。官员们马上禀报。大人啊,那白板也是四块呢。
说到这里,二月河的笑眼眯成一条缝,显然,这是他非常熟悉的领域,有着丰富的占有。
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有所为也要有所不为,一辈子能集中精力干好一两件事就不错了。他说。这次首进三峡,有人请他题赠,他以不敢恭维的字迹使力地写道:愈读书愈善良愈仁爱愈聪明。大约道出了他的真言。
谈话间,听说我爱围棋,二月河兴致来了,要和我手谈。第一盘我赢了,他脸上似有点挂不住。说再来一盘。第二盘我输了,倒不是故意让他,我想这样结果也好,皆大欢喜。二月河哈哈笑了,“下回到南阳,咱俩再好好下二盘。”
正当农历十月初十,深夜寂冷。纹枰风云过罢,似一切了然于胸。我和二月河拱手作别。
采访阿迪力走钢索过三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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