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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我计划做公众号流量主。这样每个月将有一笔虽然很少但相对稳定的进账。
申请“流量主”的基础条件是500粉。500！我的联系人总共不到200个。大部分还常年不联系。自公众号建立以来，经过长达四年的“经营”，关注者刚突破60大关。
但是既然计划做，就不能有迟疑。
为了拉粉，为了那一点点可怜的进账，我不得不拉下脸四处“求人”。发朋友圈，发群里，甚至私发。
两天过去，直到前天一个晚上，也没突破200。我心想，大概也就这样了吧。
睡觉前，“时代精英”微信群里发出一个丰厚的“有偿”红包：帮人拉票。拿人钱财，替人投票，天经地义。过了一会儿，又有人群发消息让我在她第一条朋友圈点赞。
平日，我时不时收到砍价，抢票一类的求助。综合前两天拉粉受挫，我有了一个想法：集结500个人，专为互助——“我为人人，人人为我”。
与其在群里发红包求人，或拉下脸求亲戚，求同学，求同事，求朋友，不如与陌生人互惠互利。既不欠人情，又不招人嫌。此计甚妙！
昨天上午，我把这个想法通过语音告诉朋友陈如果。
陈如果平安保险广州分部销售部经理。他早年是销售明星，数次创下销售记录。他特别有个人魅力，举手投足间尽是美好的家庭教养和苛刻的个人修养。我在广州玩单车的时候于某单车俱乐部和他认识，当时就喜欢上了他。如果说有什么人值得我堂而皇之地嫉妒，也只有他了。我甚至对自己在他面前显得猥琐感到生气。
我想拉他入群，再让他利用四通八达的人脉拉更多的人。
“这种群早就有了啊，你不是第一个想到的。”他说，用一种令人感到舒适的责备语气。
“那你拉我进去啊！我正缺粉呢。”
“那不是微信群，是QQ群。”
“也可以啊，只要有人头就行。”
“3000人的大群。”
“那还得了！赶紧拉我！”
“已经被查封了。”
“这样的运作果然还是违法啊……”
“不，问题出在群主开发的一个插件上。”
然后陈如果和我说起那个大群的故事。
群主叫“神秘客”，是一个程序员。他建群的初衷和我一样：为了拉选票，砍价，抢票。
头一个月互助群运营良好，每个人都得了实惠，大家都赞颂群主的功德。随着群员的增加，运营情况越来越糟，体现在两个方面：求助越来越多，帮助越来越少。不少人在群内只求助不帮助……
这是互助群必然会陷入的困境，人性使然。于是群员又开始抱怨群主管理无能，纷纷退群离去。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只是计划的一部分。接着“神秘客”在群内发了一条声明：每人每周至少帮助他人5次，求助不超过3次。违规者将被强制移除。遵守规则的群员每人每月需缴纳5元管理费。然后他介绍了数据统计插件。自己将会不定时不定量抽查。
马上有100多个人退群，半个月前500多，现在只剩下200不到。
“神秘客”是一个程序员，他设计了一个数据统计插件，可以监察互助情况。由于统计工作强度大，每次能清除的人数有限。但是他保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假以时日，一定将群打造成完美的互助团队。
经过三个月的休克式改革，求助群又恢复了生机。第一个月清除出去50多人，新入群者超过100。第二个月清除30多人，300多人入群……
那些不缴纳“管理费”的群员同样在清除队伍中。群人数达到1000时，每个月清除的人已不到20。“神秘客”基本上实现了他的承诺。
那些缴费的群员，积极利用自己每月12次求助的资源，有效地帮助了自己的亲友。无论什么选票，瞬间进前三，夺冠是常事。0元购物早把每个月管理费赚回来了。基本不存在买不到火车票。
后来群成员数终于达到3000，意味着群主每月进账达到15000。
“神秘客”和陈如果是某网络游戏多年拍档，熟络的很。陈如果也是第一批被他邀请入互助群的。第一个群满了以后，“神秘客”想建一个分群，让陈如果帮他管理。每个月管理费分他两成——管理群的核心力量是技术，而非人力。即便只有两成，到3000人时也有3000的收入。他要做的只是时不时通过一些人入群申请，月底删一批人。
陈如果接受了他的 Offer，担任互助2群管理员。制作删除名单依然是任群主的“神秘客”，陈如果只需简单操作。
2群很快也红红火火地做起来了。两个群的总人数在5000左右浮动，几乎人人满意。
听完陈如果说的故事，我愈发感兴趣。
“后来发生什么事了？神秘客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人间蒸发了。”
“你们的互助群呢？”
“一个月前神秘客把群主都转给我了，昨天群就被查封了。”
“不是被抓了吧？”
“完全可能。”
我和陈如果聊完后一阵失落，听说了别人的5000人大群，我对微信的500人小群有些看不上了。5000个人头就是5000个粉啊！最少只需10元。可惜，晚了一步。
我想，拉500人组互助群进行管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没有那个专业的数据统计插件，群很快就会“死掉”。
今天上午，我想让陈如果把神秘客的QQ给我。连问几遍没回应。平日里他一分钟也离不开手机。难道把我拉黑了？
我打电话过去，没人接听。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接到她妹妹的电话，说陈如果被警察带走了。
我的惊愕和陈如芸的无助交织在一起。我觉得这事不同寻常，需要从头梳理一下。于是我们拼凑了彼此知道的信息，反复推理，求证，最后几乎可以肯定，陈如果就是“神秘客”。
那个黑科技插件看来只是个幌子。陈如果是保险销售员，哪里懂编程。他在自己的大群里每个月清除出去的应该都是不愿缴费的群员，这一点其他群员是不知道的。他们迫于被清除的压力而遵守群主定下的规则，造就了大群的繁荣。然后他如法炮制，建了二群。
陈如果被调查不是因为危险插件，不是因为扰乱网络秩序，而是因为欺诈。我猜想他头两个月只是随机清除出一些人，让其他人以为数据统计插件确有其实。而被清除的人是发不出声音的……预先假想头两月没人能严格遵守规则，基本也不会错。
估计他在这大半年里捞了十几万。那十几万的进账成就了他的“天才”管理，也送他进了警察局。实际上以他的收入，这笔钱不值得违法。人性贪婪。
所以，互助群注定只是一个乌托邦。除了认识的，人们不会为了陌生人可有可无的利益牺牲自己宝贵的时间。但同时人又想“无偿”得到别人的帮助。
希望陈如果能尽快回家，教教我怎么复制他的大群管理，不图钱，只为给我的公众号拉来5000个粉。
19/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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