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翻看自己抖音主页的时候,竟然发现近几年发了很多关于娘在我家小住的视频,而且基本都是在漫天繁花的春季。
我父母没有儿子,只有我和姐两个女儿,姐姐招的倒插门女婿。因为我工作一直很忙,所以父母一直跟着农村的姐姐过。四年前父亲故去,娘基本一直由我姐姐照顾。我周末去看看,每次去都给娘洗洗头、洗洗脚、剪剪手脚指甲。我有时也去住两天娘家,陪她去跟三五成群的老太太们拉拉呱,晒晒太阳。虽然平时在经济上我补偿一些,但是我亲自照顾娘的时间太少了。近几年我退居二线,时间相对宽松了,所以每年春天都会接娘过来住段时间。
我没有选择冬天,是因为姐姐楼上也有壁挂炉供暖,有暖气的屋子,乡镇县城都一样。我选择春天,是因为县城的春天比乡镇的春天更美艳。天气暖和了,我可以推着娘去踏春赏花,充分享受大自然的美好。
我们县城是个宜居之地,不仅有环绕旧城的四湖和后开发的双海湖,更有双海湖岸边的赛石花朝园和堪比秦淮岸边美景的新宠书画小镇。我们小区的绿化也在新旧小区中数一数二的。这些春天的风景区,千树万树百花盛开。有像黄金一样缠满周身、“应诮众芳迟”的迎春花;有像彩霞一样红满天、“迎春故早发”的梅花;有像白雪一样挂满枝头、“艳静如笼月”的梨花;有像一串串紫葡萄串在一起、“纵放繁枝散诞春”的紫丁香;还有“李花怒放一树白”,“桃花依旧笑春风”,“沾衣欲湿杏花雨”,“春色满园郁金香”。如此美妙的春景,应该让娘好好享受。
在小区的小公园里,娘和一些差不多年龄的老人坐在紫藤树下的长凳上边赏花边聊着家长里短,我在旁边给她们拍照、录像、放戏曲听。
在小区南邻的普利滨河公园里,连成片的粉嫩的海棠花笑吟吟看着三三两两休闲的老人。坐在花海中的娘,看花,也看一群人在跳步子舞。接下来是我给娘和其他老人跳形体舞,她们直说你跳的舞才是真正的舞蹈,好看。还有个婶子说:“你看人家闺女带着娘玩,还给娘跳舞,我们也跟着沾个光。”
在双海湖边,我推着娘围绕周长十几里的双海湖整整一圈。看过水,站过桥,闻过花香,仰望过风筝,还听着播放器里的各剧种戏曲。路过的人们不时私语:“这准是闺女。”
在书画小镇,我推着娘漫步在小镇水系旁。沿河两边的建筑上挂满了红灯笼。就像漫步在秦淮河边。我不时地给娘拍照、录视频。
在赛石花朝园,娘最喜欢大片的梅花林和油菜花。今年樱花花期还未到,但往年的樱花记忆还在大放光彩。甬道两边的郁金香,像从地里钻出的五彩蘑菇。
偶尔也推着娘去比较远的南湖、北湖、大觉寺……
普利西门外宽阔的、美得不像话的官道街是最壮观的风景,也是看的最多的风景。因为出出进进都要路过。每次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豉翘和竞相争艳的梅花、桃花、李花、海棠花,娘都要说一句:“真好看!”
总之,只要是风和日丽,我就推着娘到处欣赏美景。她那里品味花香,我这里思绪万千:我从小是奶奶救活、养大的,没跟娘在一个床上睡过觉。我并没有怨恨我娘,但也说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仿佛“伟大的母爱”离我很远。出于良知和道义,我对我娘还算孝顺,对娘家也尽力帮扶。但近几年每年春天与娘朝夕相处的日子让我的心理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对娘的贴身照顾增进了我和娘的感情。
每当给娘从头到脚清洗身体的时候,抚摸着娘脸上的皱纹、手上的老茧和脚上的脚垫,我的心也会疼,仿佛听到了它们诉说的辛酸和劳累。
每当看到娘安卧在朝阳的主卧里安详地睡着的时候,我心里也会很欣慰。
当我精心地为娘调制三餐和水果加餐的时候,我心里竟有照顾婴儿一般的甜蜜。
当我一遍遍陪着娘看她喜欢的各种戏曲并不厌其烦给她讲解的时候,我竟然为自己感到骄傲。有一次看到梁山伯祝英台的墓里飞出两只蝴蝶的时候,娘竟然类比说:“从前我看过一个戏,叫《相思树》,两棵树从河两边的坟墓里伸出来拧一块了。”我搜了一下,果然找到了戏曲《相思树》,我还从此知道了相思树的由来,知道了“韩朋鸟”,没想到娘还给我带来了益处!
当娘陪我看热播剧《人生之路》的时候,看到高加林高考我不禁想到了我的高考。1984年我高考落榜,从小就不喜稼穑的我,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庄稼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了,特别是天上的大日头简直要把我晒晕,每次娘都说:“你怕晒,干不了,回家做饭吧!”娘见状二话没说就骑车去县城求她表弟帮我去县一中复读,并交了一百多块复读费。我因此摆脱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和生活不是多亏了坐在我身边的老娘吗?
想着这些,我忽然觉得,我娘于我,虽没有“躺在妈妈怀里的故事”但也有“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的深情。
那天起,靠在娘身边吃饭,我忽然发现我再也不嫌弃娘的口气、鼻涕和老人味儿,也不再介意她掉落在身上的饭碴,甚至有了互相依存的温馨,有了依恋娘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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