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父亲的一生
我们来之后和父亲住在一个屋里。母亲在大床旁边临时搭了一个小床，让我在小床睡。他们睡大床。我常在半夜被他们的说话声吵醒，父亲总说“再过两天”。有一两次半夜床会吱呀吱呀地响个不停，那时的我根本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父亲只是敷衍交差，他的心思全在娇娇身上。母亲老在旁边盯着使父亲和娇娇始终无法亲密。急不可耐的父亲终于在终于被母亲发现了。
一个晴朗的上午妈妈带着我去赶集，因为自行车爆胎，我们走到一半就回来了。回到父亲的小饭馆时，大门关着，从里面锁上了。我大声喊着父亲，问母亲怎么回事。我转头看母亲，她的脸色突然变了，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父亲从里面走出，样子惊慌失措。母亲在父亲开门的一刹那瞬间往父亲身上扑过去，手上的东西全都往父亲的头上砸。父亲自知理亏没理他，准备开门营业，随后娇娇穿戴整齐地从里面出来，她脸色通红，像一团燃烧的火。娇娇站在屋子里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母亲一见娇娇立即把满腔怒火转向她。
“我打死你这个小骚逼烂货，万人日的小母狗。”母亲怒不可遏地伸手去掐娇娇。
娇娇低着头往父亲身后躲避，娇娇的这一行为更让母亲怒火高涨。
母亲用尽她能想到的所有恶毒的言语来咒骂娇娇。娇娇在父亲身后低着头一声不吭，双肩不停耸动。
父亲涨红了脸，一脸不耐烦地说：
“行了，还有完没完。”
母亲听完，当即坐在地上哭喊道：
“我不活了……天老爷你让我死吧……我不活了……”
娇娇突然呕吐了起来，也跌倒在地。父亲急忙扶着她进了屋。
“赶紧进来别丢人现眼，小茂把你妈扶起来。”
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发生的我，不知所措。
“看什么看，没见过两口子吵仗。”父亲朝着围观的人群怒气冲冲地说。
父亲进去之后，母亲仍在地上打滚哭喊，我去拉母亲。母亲坐在地上不肯动，不停地咒骂着娇娇和父亲。母亲为了赶集而穿的干净衣服，在地上打滚打得浑身肮脏，扎好的头发也披散了。围观的人都劝母亲起来，老坐在地上也不是办法。母亲听见有人搭腔，顿时来了精神，她在地上精神抖擞地向围观者说起娇娇如何风骚如何勾引我父亲。
“骚货、浪货，平时连胸罩内裤都不穿，就等勾男人，骚浪蹄子。”母亲恶狠狠地说。
这一幕的发生，使得饭馆没能按时营业。很多到饭店前来吃饭的客人，因饭店没营业而纷纷回去。母亲坐在饭馆门旁气势汹汹地咒骂娇娇，咒骂玩娇娇又骂起父亲。
父亲从里面出来，被母亲的行为搞得老羞成怒。
“进去！”
母亲并不怕他，看见父亲出来反而越战越勇。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生怕路过的人听不到。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人纷纷远远地围观。阳光照耀着空荡荡的饭馆，门前只有母亲恶毒的咒骂和父亲的拉扯。
母亲被父亲生硬地拉进去，并且把母亲锁在饭馆里。随后父亲骑着车把娇娇送到了医院。娇娇因为刚与才母亲的缠斗，瘦弱的身体有些支撑不住。到医院才知道娇娇怀孕了。这个消息让一筹莫展，心乱如麻的父亲更加雪上加霜。他不停地若有所思地抽着烟。
躺在病床上虚弱的娇娇问父亲：
“怎么办。”
“你先躺着把身体养好。”
父亲拿了一笔钱给娇娇。
父亲也回到饭馆。已经闹累了的母亲，正在准备收拾东西回去。父亲进屋默默收拾被母亲搞得一地狼藉的碗碟桌椅。母亲领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整个过程她没和父亲说一句话。
我和母亲坐在回去的公交车，母亲一言不发，双眼通红地望着窗外。我好奇地看着母亲，她通红的双眼中，仍有泪水慢慢流出。
“小茂，我和你爸离婚你跟谁。”母亲轻声对我说。
我没说话，一股悲伤的情绪突然涌了上来。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母亲擦了擦我的眼泪，不再说话继续看着窗外。
回到家的母亲不再像在饭馆门口那样大吵大闹。她装作如无其事一样，继续做着家务。
第二天父亲也回来了，父亲一进门就看见正在收拾行李的母亲。父亲立即制止：
“你要上哪去？！”
母亲没理他，收拾好行李准备走。我跟在母亲后面。
无可奈何的父亲敏捷地把大门给锁了。
出不去的母亲不急不恼，平静地说：“离婚吧。”
父亲在一旁焦急躁地说：
“离什么婚？不离！”
父亲把行李拉进屋里。母亲任由父亲拉扯到屋里。
“跟那个骚货一刀两断，把饭店关了，回来种地。”
“行，都等我把事情都处理好，饭店转让出去就回来。”父亲说。
父亲在家呆了几天推说处理饭店转让的事就回去了。母亲也没有阻拦没有强留。
从家里出来的父亲，以为安抚好了母亲，便坦然回到了城里继续开饭馆。天真的母亲相信了父亲随意许下的承诺，然后换来的是又一次的伤害。母亲还是知道了娇娇怀孕的消息。这对母亲来说犹如晴天霹雳。愤怒至极的母亲当即拿一瓶敌敌畏去镇上。母亲到达饭馆门前时已经是傍晚了，正赶上饭点。
母亲披头散发气势汹汹地从公交车上下来走到饭馆门前。大叫大嚷着：
“徐世光你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母亲。母亲径直走向后厨，经过娇娇身旁时怒不可遏地抽了她一巴掌。
“浪种！母狗！”
父亲从里面出来用油腻的双手拉住了母亲。
“给我进来！”父亲面色铁青地呵斥道。
他不容分说地把母亲拉进了后厨。
遭受母亲耳光和羞辱的娇娇脸颊鲜艳通红，流着泪给客人上完菜后，自己趴在柜台后面哭。后厨里不断传出来激烈地争吵和锅碗瓢盆哗啦摔打的响亮声音。外面的食客有的走了，有的在看热闹。
两人从里面扭打到外面。
“徐世光你这个窝囊废——今天你不把我弄死不算完——”
“你还有完没完！”
两人在拉扯中父亲一把母亲推到在潮湿肮脏的地上。
“天老爷……我不活了……这样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起来！别人在这丢人现眼。”父亲说。
“我打死你这小骚壳子”
母亲脱掉脚上的鞋往娇娇头上扔，爬起来去揪她的头发。
父亲粗鲁地推开母亲，母亲一个趔趄跌倒在桌子上，汤汁沾了一身。
一身狼狈地母亲站起来，用充满仇恨、绝望、羞辱、愤怒、屈辱、怨恨的目光狠狠看了父亲一眼，在众目睽睽之下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敌敌畏一口喝了下去。
母亲的动作迅速坚定，等父亲看清了母亲喝下去的东西时，吓得面如土色，立即把母亲抱起来送往医院。母亲很快被抢救了过来。我爷爷第二天早晨才知道我母亲喝农药住院的事，愤怒至极的他当即拿了把铁锨来到了镇上。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