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表

3个月前的一天，我还在杭州，二嫂打电话说王家庄的老表死了，感觉很突然很惋惜，但倒不是太震惊。

老表54岁，1.85米的身高，长期嗜酒的缘故，身体干瘦，再加上有点驼背，走在街上感觉像一只大号的蚂虾。

自从2012年老家拆迁后，他和表嫂这些年都是在外做生意。期间和他聊过几次，一直都是说生意不怎么好，直到半年前回到家突然要盖房子。他来找我布置房间的水电，要求事无巨细，面面俱到。水泵、压力罐、太阳能、空调、洗手盆、浴霸等等一应俱全。我感觉他的经济状况并不是特别好，故而心生疑窦。中午时分，他早已安排好了很丰盛的饭菜，留下吃饭。可能也是看出来我有些疑惑，还是他一贯的作风，直接开门见山地说：

“屌，该死屌朝上！肺癌，肺癌晚期了，再不吃吃不上了！”

感觉大脑一震，我的天！看他精神正常，我有点不相信：“别胡扯了，你这不好好的嘛！”

“谁没事给你开这样的玩笑，真的，刚查出来，确定了！所以才回来盖房子，得有个死的地方哎！再说，我这一走，得给你嫂子留个像样的窝哎！”

“那你还喝酒又抽烟的？”

“酒还得喝，烟还得抽，临了不让我喝酒吸烟，谁说的也不算，该死屌朝上！”

……

年轻的时候，老表是个木匠。那时南北庄上几个木匠在一起打造家具、棺材，也就开始一次又一次地摆开了酒场。一喝就得多，一多了就开始赌博。

有一户人家在庄上有几个钱，平常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子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可是老表就不理那一套，屡次喝了酒就到他家门前骂骂咧咧的，把人家弄得见了他躲着走。

他这人好面子，讲义气，人缘也就很好。得知他患了肺癌，一个朋友直接拿了6万给他用。看他整天赌博喝酒，票子哗哗地往外淌，真不知道他哪儿有那么多钱？像我干的水电安装，人家一把手结清账，说起另一户欠我水电费用几年的，他是一脸的鄙夷。

直到最后一刻，老表还是烟酒不离，坚持不去医院。隔天二嫂又来电话说，他的葬礼上任何人的礼金都不收，开了20多桌。这都是他临走前交代好的。

唉，这样的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