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2

作者: 羲和0611 | 来源:发表于2019-06-18 14:08 被阅读55次

  “啪”的一声,戒尺打在皮肤上的声音。

  “樊羲和!窗外有什么好看的?”一位银发白须的老先生,左手拿着一本线订书,右手紧攥着一把戒尺,怒斥着他面前的一个孩子。窗外一片翠绿,几只镀上灿烂日光的蝴蝶在草丛中翩然起舞。还是盛夏,这个孩子只穿着一件褂子,摸着刚被打的裸露在外的手臂,低头不敢说话。

“还坐着呢,起来!”老先生敲着桌子,樊羲和慢慢地站起来,用余光偷偷扫视了遍屋内。这是一间私塾,不大不小,圈着约莫二十来个童生,正墙上挂了一幅孔子像。而眼下,这里的同窗,都把脸藏在书后,偷偷地笑话他。

“说,我讲到哪里了!”

“是,知之……不对,不知……知不知……”

又是啪的一声,樊羲和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你听哪去了!”

屋内爆发出一阵哄笑声,但马上被老先生厉眼止住。

“几只蝴蝶就让你的心都飘走了,若是再来几只野狍子,你是不是就要跟它们上山了?想想古代儒士,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十年甚至几十年寒窗,以刻苦为荣,到你们这代小孩子家,规矩全乱了!尤其是你樊羲和!”老先生显得气急败坏,再一次举起了戒尺。

樊羲和听着其他学生的嘲笑和老师的斥骂,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气来。是,他是不喜欢念经读书,上课总是走神,被打被骂也不是一两次了。可是这又有什么错呢?难道别人都去做的事我一定就得去做?樊羲和想,不能忍,这次绝对不能忍。

老先生的戒尺又打了下来,不过这一次没有打到人,而是直接打在木桌上,震得他虎口发麻。此时樊羲和,早已跳到了三尺开外。

“圣贤啊圣贤,那些不过是你们的圣贤,天天就只知道念经说理,听得我耳朵都起茧了。”

“你好大的胆子!”

“我的圣贤是庄子,看过逍遥游吗?北海有一条鱼,叫鲲,化作鸟,有泰山一般巨大的翅膀。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那般自由旷达,岂是那些学鸠所能理解的?”樊羲和边说边伸开双臂比划。

“离经叛道,把你的那些杂书交出来!”

“我才不做那些只读圣贤书的呆子呢!我要当侠,当大侠。生在太平年间还算好,可要是北方蛮人一打过来,难不成你一句有朋自远方来就能把他们教化得感天动地,放下刀,跑回去修几座孔庙祠堂?到时候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酸儒,就只有挨揍的份。”

樊羲和一席话,直教这个平日里没有一丝生气的平整瓦房瞬间沸腾起来。老先生眼看场面要失控了,便挥舞着戒尺,“我看谁敢笑!”

樊羲和倒是毫不慌张,继续说道,“手中的剑才是真家伙,我要努力成为世上第一高手,无人能敌,行走在江湖间,人人都得让三分,那才潇洒自在呢!”

“我再不管管你可就真没人能管的住你了!”老先生扬着戒尺朝樊羲和追去,樊羲和正在兴头上,三步作两步地绕着屋里的课桌和椅子跑。一老一少,反反复复跑了十几个来回,私塾里嬉笑声吵闹声连成一片,好不热闹。这人老了,有些事可还真比不过年轻人了。一会儿功夫,老先生便停了下来,勾着腰,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嘴里还不忘吐出威胁的词来:“我……我非……打……”

樊羲和见累趴了老师,倒是不紧不慢,背着双手,慢慢踱着方步来到老师的讲桌前,那神情,就好像一个将军打了打胜仗般的神气。只见他一个箭步跳上去躺下,左手支着头侧起身子,看着屋内一众人:“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真正的文人骚客,就像李白这般,是不会让自己的心困在这几尺见方的高墙里的。我日后就要像他一样,扔掉圣贤书,手提一壶酒:‘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说罢,闲着的右手作举杯状,樊羲和把想象中的酒一饮而尽。

老先生稍稍缓过几口气,直起腰,恶狠狠地盯着樊羲和,终于丢掉了他所有的儒士风度。

“滚!”

屋外是一片广阔的天地,一条清澈的小河从北面的高地上流下来,将这个小镇一分为二。三面环山,山势陡峭,与外界的大部分联系便是通过这条小河的。这镇子平日里与其他江南小镇别无二致,奇怪就奇怪在每至盛夏,成群结队的蝴蝶就往镇北山上的杏子林飞去,年年如此,景象十分壮观。那一群群的蝴蝶在树梢间飞舞嬉戏,时而盘旋,时而下坠,从远处看,竟似纷纷然然下了一场雪。外面的人都说啊,这镇子的祖辈一定是积了大德,蝴蝶绝不往他处,只在这里落脚。

眼下樊羲和蹲在墙角边观察的,正是这一群蝴蝶。他看的十分入迷,嘴巴微张,惊讶得像从未见过这番美景似的。突然,一只脚揣在他的屁股上,他毫无防备,向前扑去,啃了一嘴的泥。

“噗!周冲,你干嘛老踢我!”樊羲和爬起来,转过去,皱着鼻子,生气极了。那模样,就好像村里的小奶狗打架时的虚张声势。

而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好生俊美的少年。一对剑眉,两个酒窝,棱角分明的线条将他勾勒得既成熟又藏着几分天真,不知吸引过多少邻家姑娘为之驻足。说起这位周家大少爷,大人们都直点头。不论同谁相处,长幼尊卑都拿捏的恰到好处,从懂事起这几年,镇里的小孩还没有一个同他撕破脸皮的,也没有一个大人认为他那个行为不合礼数的。与同龄人相处,周冲有着异于常人的冷静与自律。反观樊羲和,总是被人笑话,被冷落,被孤立,他向来是看不惯这种行为的,所以也就只有他把樊羲和当朋友。有时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只有和樊羲和在一起时,他才是最真实的那个自己。

“面壁思过,知道错了?”

“谁说的,我哪错啦。我是在看那山坡上的蝴蝶,多美啊,可比糟老头子的课有意思多了。”

“这蝴蝶年年来,年年去的,你没见过啊?我说樊大侠,这几年上哪儿行侠仗义去了,家里这些事你都不知道啊?”周冲打趣道。

“不是,最近看了庄子的书,对他梦蝶的故事特别着迷。你说去年蝴蝶飞走了,去哪了,干什么去了,今年回来的同去年的,是同一群吗?为什么就没人关心这些事,就只知道……”

话没说完,周冲一巴掌呼过来,打得樊羲和目瞪口呆。

“你……”

“你什么你。怎么,修仙啊,别人碰你不得?”

“可你也得好好说话,你打什么呀!”

“那我好好说,一放学,老师就冲你家去了!”

“怎么会?”

“可真有你的,知道惹了事不敢提前回家,在这儿磨时间。平日里扯皮就算了,我给你说,你今天事捅了大篓子了,回去,少不了一顿打!”

樊羲和没有接过话茬,而是低头看起自己的脚来,拨弄地上的一块石头,表情有些凝重,颇像个被罚站了的满怀愧疚的孩子。他安静了好一会儿,周冲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刚想安慰他,他突然抬起头,笑了笑,“回家。”

他们俩刚走出巷子,到大路上去,就听见一阵嬉笑声。“哼,还想当大侠!”“脑子不好使吧,笨蛋玩意儿。”“就他那怂样,十个都不够我一个打!”

周冲拍拍樊羲和的肩,“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樊羲和一脚踢飞路上的石子,“我才不稀罕呢!”

走到街道上,一片热闹的景象。许多人慕名前来观看蝶满山头的盛况,让这平日里安静的小镇沸腾了起来。卖唱的大声叫唤,声音已至嘶哑却仍赢得喝彩;这边耍猴的也占了不少风头,把一旁叫卖的老太太的鸡蛋踩得稀烂,叫好声,骂声此起彼伏;卖酒的挑着酒坛四处宣传,面颊通红,没卖出多少自己便先醉了······樊羲和和周冲挤进人群中,艰难地找寻归家的路。

突然,樊羲和想记起什么似的,大呼:“周冲快点,跟上我!”唰的便奔了出去,像一条灵活的泥鳅在人群中穿梭。周冲忙追上去,叫苦不迭。无论春夏秋冬,他总会着正装的,而不是像樊羲和那样穿一件褂子就出门。一会儿不是裤腿被人踩住了,就是衣袖又被哪个贪玩的孩子拽了,两只鞋都快跑丢了。“给我站住!”周冲大呼,“你又怎么了?”

樊羲和头也不回,“今儿人真多,我们不快点买不到包子吃了!”

小镇老李家的包子风味一流,是绝佳的美味,樊羲和的最爱。

好不容易跑到李家店铺前,周冲整整自己的衣冠,沉起脸色,抬头找寻樊羲和。人已不知去向。

“嘿嘿,周冲!”樊羲和从身后迎上来,周冲转身刚想发作,突然樊羲和往他嘴里塞了一葱煎包子,香味四溢。“饿了吧,多吃点,我还买了好多呢!”樊羲和挤出谄媚的笑容。

读了一天的子曰子曰,肚子早已是空了。周冲藏起不满,和樊羲和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手上的包子。

“怎样,要不是我手脚快,我们能吃到这人间美味吗?”樊羲和自夸道。

“原来你当大侠的风流劲儿,都用来抢包子了啊。”周冲不给好脸色。

樊羲和倒满不在乎,意犹未尽地吮吸着手指。

“我说你都闯这么大祸了,还不着急快快赶回去认错,还有心思吃!心可真大啊。”

“反正今晚少不了一顿打,与其饿着,不如当个饱死鬼。”樊羲和双手一摊,打了个饱嗝,十分惬意。

周冲又好气又好笑,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于是又踹上一脚,“走啦!”

日光逐渐变得暗淡,把云朵染成深色,活像一朵朵飘动的玫瑰。樊羲和望着头顶,有些入神。“听说北边荒漠中的大山,也是这般颜色,”樊羲和扯了扯周冲的衣袖,“你说有生之年,我能去那儿看看,该多幸福啊!”

周冲不耐烦的甩开樊羲和的手,“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父母在,不远游。除非你是去考取功名,为家族争光。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我必须得告诉你,这些念头最好尽快打消,明年我们就要县试,可别让你父母失望!”

樊羲和没有搭腔,只是低下了头,眼神黯淡了许多。周冲也不理他,径直朝前走去。

“小冲!和儿!”不远处,一个微笑着的白衣女子,在朝他们招手。

羲和躲在周冲的身后,用手揩了揩嘴边的油。周冲笑着迎上去,“张夫人好!”

“和儿,放学都那么久了,怎么还没到家?”

“我,我去......”

“哦,我想吃包子,人特多,羲和陪我等了好一会才买到,不好意思啊!”周冲抢着说。这次不知道是他多少次为樊羲和打掩护了。

“这样啊,”张夫人仍笑着,“那小冲你先回家吧,我和和儿走一段。”

樊羲和扯住了周冲的衣角,露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周冲,去我家玩玩吧,我买了好多书,想不想看啊?”

周冲转过头,低声说,“放心,回头那些书我会烧给你的。”随后朝张夫人一挥手,“那我就先告辞啦。”

樊羲和跟在张夫人身后,踩着她的影子玩。张夫人说:“走到我旁边来。”

羲和立马上前,支支吾吾说道:“妈,今天我......”

“今天的事我就不追究了,老师都告诉我了。”
“那,这......”

“记得你父亲的战友吗?慕容龙辉将军。”张夫人表情似乎有些凝重。

羲和的父亲是戍边将领,常年在外,身边没个亲近的人,只和部队里的慕容龙辉将军是至交。偶尔几次能见到父亲,听到的事情大多也与他相关。羲和的亲人本就不多,所以一提起慕容龙辉他便生出一股亲切感。“当然记得,怎么了!”羲和毕竟还只是小孩子,丝毫未看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他......他以身殉国了。”

“怎......怎么会!”樊羲和的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惊讶的表情。十几岁的孩子,是不大清楚生与死的概念的,他们见落日如朝阳,看白雪似雏菊,大喜甚易,实难大悲。所以一听到这个消息,羲和只是诧异,并不悲恸,好似死去的故人经一番波折仍能回到自己的身边。

“最近不太太平,犬戎的军队在边疆一直骚扰边防官兵。慕容龙辉将军外出巡视时,他们趁机偷袭,”张夫人停了会儿,好像最重要的事还在后头的话里,“他死得很光荣,但他的女儿并不好过。”

“他女儿?”

“和你一般大。他们的先辈是南逃的犬戎人,朝廷对他们很戒备。所以慕容龙辉将军死后,没有任何的荣誉和赏赐。他的妻子没有养家糊口的能力,也苦于丈夫不被认同的现实,投井自尽,只留下无依无靠的女儿。和儿,我其实并不想让你听到这些,但是我必须给你说,因为你父亲遣人把她送来了。”

“你是说,我可以有个妹妹了?”樊羲和不知道应该是觉得悲伤还是幸运,可是多一个亲人他还是有一丝激动的,毕竟除了周冲,他也没什么朋友了。

张夫人叹了口气:“你还小,有些事不明白。但你要清楚,她很可怜,你要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别再像以前一样不懂事了,好好待她。”

“放心,我一定不让你和爹爹失望!”羲和拍着胸脯说。

“那行,先回家吧。”

走了几步路,张夫人突然转过头,“对了,她的名字叫慕容春雪。”

春雪?羲和又看到远处山上成群的蝴蝶,不正似一场雪吗?他忽而又想到这样一幅画面,从北边飘来的白雪,在南方的骄阳下,慢慢融化,最后消散在了这尘世间。羲和突然给自己了一耳光,咋会想到这种不吉利的画面?他出手有点重,竟把自己的脸给扇红了。

听到清脆的打脸声,张夫人看过去。

又是一声叹息。

古镇的小河边清一色的吊脚楼,实有一番风味。羲和家就住在河边那一排不怎么起眼的南方小楼中,背着河的一面是一个小院,张夫人养了些花花草草。推开小院的门,清新的空气灌入,花儿在风中摇曳,日光给花朵镀上了一层金边,金色的波浪翻涌着。羲和往里瞧了瞧,没有人。但他看到母亲种的花草不似以前齐整,旁边的土地上留下几个凌乱却很轻的脚印,小心翼翼的,好像在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这会是个怎样的姑娘?羲和思忖着。

“雪儿,我们回来啦!”张夫人呼唤着。没有回音。

“是不是去屋子里玩了?”张夫人咕囔着。

当樊羲和把视线从地上转移到屋子里时,那门后伸出一个小脑袋,与他双目对视。

来时的一路上,他构思了种种见到春雪的场面,应当如何去接纳这个家庭新成员。他早已组织好了语言,去应对他脑海里所有的突发场景,他甚至想到那可怜的小女孩哆哆嗦嗦怕生的模样,他应当如何去逗她笑,让她坦然接受这个新家。但他万万没想到,他是以这种方式与她相见的。她头发乱蓬蓬的,沾满了草屑,脸上还抹了一层泥巴,唯独那眼睛是明亮透彻的。可两人目光相对时,她的眼神一下暗淡了。她低下了头。

“雪儿,过来!”张夫人朝她招手。春雪很听话的,慢慢的走了出来,只不过她的头一直低着。这一天,羲和就再也没有机会直视她的眼睛了。

张夫人拉着慕容春雪的手,慈爱的目光落在她的头发上:“刚才是在摘花玩吗?我种的这些花,你喜欢哪朵就拿走,好不好?”

慕容春雪没吭声,只是小幅度的动动脑袋,甚至让人看不出她是在摇头还是点头。

张夫人笑着,将慕容春雪拉至跟前,说:“这是你哥哥,樊羲和。”

“哥哥好。”她小声说。

“啥?”樊羲和凑过去,似没听到她说的话。

“哥......哥哥。”

“说大声点。”樊羲和一脸坏笑。慕容春雪突然慌张起来,不安的跺了跺脚。

啪的一声,张夫人打在樊羲和的头上:“你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樊羲和摸着头,痴痴的笑着:“原来当别人哥哥是这种感觉啊!”说完便走了。

“你别管他,还没吃饭的吧,我给你烧两个菜!”

“嗯。”

第二天清晨,鸟语花香,南方的夏天,总是明媚而美好。太阳渐渐升起来,,光线愈发得强烈。阳光照射在慕容春雪的床头,她觉得脑袋一热,立马从床上坐起。她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景色,眼睛丝毫没有透露出一点活的气息,让人瞧见了不由得伤心,也许还会有点害怕。命运呀,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一个年幼无邪的女孩?

显然她昨天已梳洗过了,她的肌肤雪白,有着每一位少女都具有的稚嫩。她的头发明亮柔顺,似质地柔软丝滑的丝绸。她的嘴唇十分鲜红,是少年少女澎湃鲜血的颜色。她身上具有所有少女美丽的特征。除了那双眼睛。

忽而一直蝴蝶飞了进来。她的眼睛突然活了过来,随着那雪白的蝴蝶四处转动。她从没见过这种纸片似的生物,在边疆的大漠里,只有雪有这般纯洁的颜色。蝴蝶飞出她的房间,她跟着跑了过去。

外面的世界更精彩。见着一只蝴蝶就如此惊喜,那么一群,满山呢?慕容春雪跑到院儿里,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她瞧见四下里无人,满园地追着蝴蝶跑,它们那么灵活,那么轻盈。

一块石头绊倒了她,她跌出去,摔到了草地里。她支起身子,拍拍身上的尘土,忽然间看见了她身子底下的一张纸片,残缺了的,压进了土里。它刚才还在空中飞舞,而如今......

慕容春雪的瞳孔迅速扩大,嘴唇不断的发抖,她匍匐下去,惊恐的看着那只死去的蝴蝶。她双手发颤的触碰了它的尸体,又闪电般收回。她哭了起来,不是那种简简单单地哭,而是整个身体在哭,整个身体都在抽搐。她是如此用力地哭着,用力地压住了自己的哭喊,她倒在了地上。

“在干啥哪?”慕容春雪听到有人在问她,慌忙的站起,环顾四周,看见了樊羲和。原来他一直躲在草丛里。他和她再一次四目相对,她发现那双眼睛居然也在淌着泪水。

慕容春雪呆住了,她不明白为何樊羲和也要跟着她哭,她心中那份罪恶感大大减少。她好奇的看着樊羲和,樊羲和也看着她,她想问他怎么了,刚开了一半口又缩了回去,咽了咽口水,似把问题也给咽了回去。她就呆呆的那么看着他。

“我说,是谁站在我跟前?”樊羲和又问。

他看不到吗?慕容春雪更好奇了。

樊羲和低下头,闭上了眼睛,轻轻的用双手揉了揉。好一会儿,他又抬起头,眯着眼仔细的盯了一会儿慕容春雪。

“哦!原来是雪儿,你在干啥?”他第三次发问。慕容春雪依旧不回答,歪着脑袋就盯着他看。

“你.......哦,你是好奇我在干什么吧!哈哈哈,我在锻炼我的眼力,”樊羲和跳过来,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告诉你,我以后可是要当大侠的!”

慕容春雪眼睛瞪的更大了。

“知道我在干什么吗!嘿嘿,凡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两人交战,大多比的就是速度。而第一要义,你要看的准,倘若你连别人的招式都看不清楚,你如何应敌?”樊羲和骄傲的拍拍衣袖,扬起头,朝着太阳看去。“小镇铁匠铺的主人老顾,想必你还不知道吧。他是我的良师益友,参过军,浪遍天涯,知道许多凡夫俗子所不知道的事情。”

樊羲和的眼里又渗出泪水,慕容春雪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他曾去过西域,告诉我金雕的故事。金雕每天早上,都要迎着朝阳飞去。那朝阳越来越强,它们却从不转移视线,直到看出泪花。日复一日的练习,使它们的视力无他物能及,飞在天上,地上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它们的眼睛。”

樊羲和转向慕容春雪,揉了揉眼,“你说我怎么就成了一个人了呢?倘若我投胎成一只雕该多好啊,御风而行,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多威风!你能想象出,飞到那样高那样蓝的天空里,人间的景色该是有多美吗?”

慕容春雪看着他,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立马止住,像做了一件错事。

“你......你笑话我!你们都笑话我!真是气死人了。好不容易有了个妹妹,也要笑话我!”樊羲和气急败坏的说道。

“笑......笑话?”

“你不知道笑话是什么意思?”樊羲和脸色忽然活跃起来,“那我权当你是认同我,开心的笑,发自内心的......”

他的笑容凝固了,他看到了慕容春雪红肿的眼睛。“谁欺负你了?”

“没.......”慕容春雪连连摇头。

“你告诉我,没问题的!告诉你,只要给我两年时间,我可以成为世上,不,是史上最强的侠客。如果有人欺负你,我帮你揍他,正好我想找恶人练练手!”樊羲和自信的拍了拍胸脯。

“那你能比魏阎王还厉害?”春雪突然发问。

“魏阎王?是谁?”樊羲和看着春雪,他的眼睛充满了渴望,他必须得到答案。

慕容春雪只好说下去,“我也是听家父提起过,略知一二。当今武林高手第一人,首推长水校尉魏无邪。当年他一一挑战了武林公认的十大高手,十战九胜,且每次胜利不超过十回合,甚至失手杀掉了其中三人。人送外号魏阎王。”

“还有一战呢?”

“还有一战是与武林泰山剑帮帮主赵庆明,此人在他之前为武林第一人。由于二人交战秘密举行,无人知晓,所以没人清楚结果。只知道此战过后,赵庆明退隐江湖,魏无邪也闭口不谈此事。”

“你居然说了这么多话。”樊羲和笑了。慕容春雪别过脸,有些发烫。

樊羲和转过身,望着太阳,“他日必登门拜访,把第一人的称号收入囊中!”

慕容春雪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而不安。

樊羲和又转过来,朝慕容春雪露出不可一世的笑容。

“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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