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十四回 黄龙伤,纳新血
皇上要见太后,就如同儿子见母亲样,本是天理伦常,很平常的事情。可是摆在同绪帝与佛爷前却是复杂至极。
首先来讲皇上居于皇城,佛爷住在园上园,两地相隔十几里地。同绪要见佛爷,先是要用个求字,递上诏帖。那召帖在二日一早就送上去了,却是磨蹭到正午才有了答复,言佛爷困觉,若要来见就申酉时来吧。
这样皇城内才好开始张罗,准备皇上御用车辇、仪队、护卫,一行几千人,浩浩荡荡。说是申酉时到,皇上在未时就得出发,穿着轻便衣服,带上宫女太监,出正西震元门,一路净水泼街,戒严道路,所过店铺住家关门落锁,所有闲人都被驱离,不让一个人在街上闲逛。
可以说的是,皇上出趟行,京师闹翻天。
而同绪行列出了京师,赶到园上园时,虽说是到了申酉时分,却还要在园外候着,等候佛爷懿旨召见。
同绪皇上就坐在车辇中,心中还是忐忑,仍在思量该如何说得佛爷同意自己的提议。久时才得小太监回话说:“佛爷懿旨,准皇上觐见。”
同绪挑帘拢下了车辇,见园内管事兰公公迎候等待,便在小太监搀扶下踏龙踏下了车子,问道:“兰公,皇爸爸身体安好吗?”
兰公公赶紧跪下磕头道:“禀皇上,佛爷身体尚好,只是偶感风寒,有些微恙。”
“有些微恙?大胆奴才,此等大事为何不早报?”同绪听得眉头微蹙训道。心中却想:“这老妖婆子为何不是重恙在身,早死早了。”
而兰公公得了皇上怪罪,吓得体似筛糠,浑身栗抖的磕头说道:“老奴该死,老奴该死,非是老奴隐瞒不报,是佛爷她怕影响皇上公事,又说身体没有大碍,这等小事不让老奴报于皇上。”
小事,可是有什么大事那些狗王爷们不是还只往你那儿跑,何时让朕先知道。只是说的好听而已。同绪心中烦闷,却也不再为难兰公公,只让他带自己前往佛爷寝处。
早有备好的二人抬的轻便龙辇,同绪坐了上去,有四名太监肩扛抬起,在兰公公引领下,在园上园穿梭往来,最后到了一个只有楼阁的院落,楼阁四周有翠竹悠悠,只是竹叶零落,有些衰败景象。
同绪皇上下了龙辇,在公公们搀扶下来到楼阁外,兰公公向内回道:“回禀佛爷,皇上驾到。”
同绪这才高声喊到:“皇爸爸,儿臣特来向爸爸请安。”
一会儿却听里面有太监喊话:“佛爷懿旨,请皇上觐见来。”
这时同绪方迈步走进楼阁之中,兰公公及其他人未敢进来,只在外面听宣。而同绪来这已经很熟,跨步进了楼阁二道门,就见后面原来是个小空地,被竹林环绕,佛爷身披白衣,头顶白蓬,坐在一朵莲花状台子上,闭目打坐。在她身边站立不少宫女太监伺候着。
同绪几步上前给佛爷俯身下跪道:“儿臣给皇爸爸请安,祝皇爸爸吉祥如意,福寿天齐。”
佛爷抬起眼帘看看同绪,仍闭目道:“皇儿起来吧,哀家最近身体微恙,因此召见你拖的时间久了,你不会怪哀家吧。”
同绪站起身赶紧说道:“皇爸爸哪里的话,如果儿臣知道爸爸抱恙的事,当尽早来看您,如何谈的上怪不怪的。”
佛爷说:“还是皇儿的事情重要,哀家怎可自私废公,那天凤祭奠结束了?”
同绪答道:“回爸爸,天凤祭已经结束,还请爸爸放心,一切正常。”
佛爷微睁双目说:“那么天凤祭刚刚结束,你不在皇城待着急急跑到哀家这里,又有何事要报?”
同绪向佛爷又施礼低声说:“禀佛爷,天凤祭礼,始于血雨突降,乃是不祥之兆。虽然这话不当出自儿臣之口,但儿臣昨夜睡着偶作一梦,梦中有神人下凡,与儿臣讲了那血雨来历。”
佛爷听得此话,两眼大睁,急问同绪:“那神人说的什么话?”
然后佛爷又觉得不妥,遣退了其他宫女太监,再问同绪。
同绪略一思索,向前来到佛爷近前,低语道:“天凤翔,黄龙降,通体淋血,休问几处伤。”
佛爷耳听进去,心中微颤,想到那天凤就是天神,黄龙是历朝的元本。说得黄龙淋血,遍体鳞伤,那不就是说她的江山不稳,残缺不全。如果此话出自普通人之口,她非得将那人打个妖言惑众,满门抄斩不可,但此话却是出自皇上之口,叫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皇儿说话,是何道理?”片刻佛爷才问道,“不是让你下罪己诏了嘛,怎会得如此神谕,非是你不用心耳?”
同绪再次下跪道:“爸爸恕罪,非是儿臣不尽心祈求,只是神人说这样无用,此匮势并非一时一刻所置,祈天之功虽可展缓衰势,但也只是隔靴搔痒,必须从人事起得根治不可。”
若是平时,佛爷是不会仅凭这只言片语轻信。然而三天前那场血雨让她心慌,再想起自自己入宫这么多年来,国势衰败明显,洋人入侵,再闹长毛。自己行事也是自己有数,所以总是畏惧些,便问:“那神人说的要从人事根治,那必有根治之法,祂有怎么说来?”
同绪但听得佛爷此问,心中窃喜,便答说:“那神人是有言,说黄龙淋血,乃是体内老血尽,须得新血补充,待新血充盈,伤口痊愈亦快。”
佛爷闻言又想起闹长毛时,她听取建议重用华夏人,后又建新军,造新舰,才拾得今日光辉。想是又到了该重用新人的时候了?
她便问同绪该如何去做,同绪回答:“禀爸爸,这次血雨于儿臣看,虽是天灾,但也是上天对我们一次示警。加上有神人说话,朕是想得应开场恩科,收上一些年轻的后生,为朝所用,为爸爸所用,为江山所用。不知爸爸意下如何?”
佛爷想想说:“哦,是开恩科纳新人那。如果这样就可解决那就开吧。只要对江山稳固有好处的事你就做的。”
然后佛爷又闭目打坐说:“皇儿啊,你要记住你是皇帝,这些政事你就做主干就是了,哀家年岁大,费不起那些心思,担不起那些忧来。”
同绪领命,他想得此行很是顺利,将自己的目的初步达成,便自鸣得意,想着告辞离去。
这时佛爷却睁眼说道:“对了,哀家还有一言,既然是纳新人的事,你贵为皇上,却只有一个妃子,这些年是难为了你。今年不说了,待明年选个吉日,哀家给你再选几个妃嫔添上,你也从中选个立为皇后,也算是为我皇室纳了新血,就这么定了。”
同绪皇上闻言心中不免咯噔一声,但还是向佛爷躬身告辞,回身离去时,抿起的嘴角不禁淌下一道血丝。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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