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

“啪！”售票员将一把毛票重重拍在了取票口的台子上。 

“不够！差两毛！”售票员十分烦躁，一把毛票点了半天最后还差了两毛。

  “啊？”趴在取票口的二毛着实被吓了一跳，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你再点点，再点点。”

  售票员又打量了一下二毛，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或许不应说是头发），不知多久没洗的脸，穿着一件明显小了一号的旧军装，一双黑漆漆的手正把在台子上。

  在售票员看不见的台子下面，一条看不出样式的裤子几乎已经失去了裤子的作用，黑乎乎的胶鞋已经拦不住脚趾的疯狂生长，已经全部露了出来。 

“哪里来的臭要饭的。”售票员在心里骂了一句，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耐着性子又将那一把毛票重新点了一遍。 

“差两毛！”售票员声调高了起来。 

“再点点，再点点。”

  “下一位！”售票员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怒火，一甩手将那一把毛票从窗口扔了出。

  没反应过来的二毛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脚下一个不稳又摔在了地上。但他并没有马上爬起来，而是急急忙忙在地上划拉起来，把散在地上的毛票都划拉到自己身前。   

二毛坐在地上把毛票一张一张的见了起来，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数着数。

“少了两毛。”二毛的声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语，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少了两毛！”二毛突然惊叫了一声，吓了众人一跳。

紧接着从地面上弹了起来，直接扑在售票口的台子上。右手捏着一把毛票，左手直接从售票窗口伸了进去，一把便抓住了售票员的胳膊。

售票员被二毛那声惊叫吓了一跳，一转头又被二毛那张脏兮兮的脸吓得一愣，紧接着胳膊上又是一紧，但还是下意识的将胳膊一甩，从二毛的手中将胳膊抽了出来。只在洁白的衣袖上留下几道长长的爪印。

“两毛钱！两毛钱！”二毛一边喊着一边挥着手疯狂的向售票员抓去。

售票员连忙起身一边甩手阻挡，一边靠向墙边，脱离了二毛的攻击范围。

“你…你要干什么！”售票员被整的慌乱起来。

“两毛钱！少了！…”二毛不断重复的喊着，“少了！两毛钱！…”

“疯子！”售票员嘀咕了一声，平复了一下情绪，严肃的说到，“你不要闹事！再不走我可要报警了！”

“两毛钱！少了！…”二毛依旧重复着。售票员看没什么效果皱了下眉头，拿起身旁的电话开始报警。

“两毛钱！少了！…”

此时二毛身边已经围上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人群渐渐开始议论起来。

“咋了？有…”“这疯子…”“真够疯…”“谁惹了…”“又闹上…”

时间渐渐过去，二毛应该是累了，整个人已经是趴在台子上，声音也几乎是听不到了，但嘴里依旧反复嘀咕着，“两毛钱！少了！…”

此时售票员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冷冷的盯着二毛一脸嫌弃，心里想着，“两毛钱？谁稀罕你的两毛钱。”

“让一让，让一让，都让一让！”随着喊声，一位警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警察上前拍了二毛一把，“二毛！又咋了！”这警察应该是认识二毛的。

二毛一转头看到来人顿时来了精神，但随即有委屈了起来，指着售票员“他欺负人，拿…拿了…两毛钱…”没等说完就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

“你是新来的？”警察又望向了售票员。

售票员点点头，“上个周才来的。”看到警察和二毛认识，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

“哦，怪不得！”警察点了点头，“等时间长了就习惯了，该干嘛干嘛吧。” 

售票员虽然疑惑，却只是点了点头什么也没问。

“吃面条去？”警察一脸笑意询问二毛。

二毛顿时止住了哭声，“好，嘿嘿…”脸上换成憨笑，加上两条未干的泪痕，说不出的好笑。

“走！”警察无奈的摇了摇头，向人群走去，二毛一脸憨笑的跟在身后。

“散了吧！都散了吧！”警察喊了一嗓子，二人的身影便挤进人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