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之时，天上的铁钟响起，轰然九声，敲醒了沉睡的大地。人们从梦中惊醒，却无一知晓那钟声从何而来，仿佛来自时间的心脏，或神明的叹息。
而在枯石之上，一只鸽子醒来，羽毛洁白，双眼澄澈。它仰望星空，听见那不属于尘世的回响。
“这是审判的钟，还是怜悯的钟？”鸽子自问。
无一星辰作答，唯有夜风低语：“它来自你曾忘却的誓言。”
鸽子振翅飞起，穿越沉沉黑雾，飞过遗弃的教堂、倒塌的神殿、空无一人的城巷。它降落于一所废弃学堂，墙上依稀写着四字：“真理与善”。
鸽子轻声吟唱，一首古老的童谣，歌中讲述一位失明的诗人，他曾用血写诗，用骨作笛，吹奏出天使与魔鬼的舞蹈。他被王者钉在铁树之上，而世人称他为疯子。
“你可知，他也是一只鸽子？”夜再度低语。
忽然，鸽子的羽毛滴下水珠，如同泪，如同血。它开始怀疑自身不是凡鸟，而是某种化身，是誓言与遗忘之间的回音。
在某个荒废的花园里，它看见了铁钟本身——挂在一棵燃烧的榆树之上，无人敲击，却自鸣不已。每响一次，便有一位婴儿啼哭，或一位老人死去。
鸽子飞近，问：“你为何不休？”
钟回答：“因人心未止。只要有渴望，便有震响。”
鸽子再问：“那我是谁？”
钟答：“你是我之梦影，是那试图叫醒梦者之鸣声。”
于是鸽子开始环绕钟身飞翔，越飞越高，直到化作一道白光，冲破浓夜。钟声随之沉寂，世界仿佛在那一刻重新呼吸。
黎明来了，人们不再惊扰，但在梦中，他们仿佛听见一声柔和的鸣叫，如母亲唤醒婴儿，如希望穿透铁石。
而无人知晓，那曾经燃烧的榆树上，残留着一根羽毛，洁白无暇，仿佛雪地上的誓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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