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邻老板一路沉默不语。
这辫子剪了,钱老板送他的耷耳皮帽,戴着确实比原来舒服了许多,头顶上再也不顶隔着了,一路上感到这帽子贴着头皮儿更显暖和。听那些人的口气,大烟土不准卖,小孩子女人不能卖,这收粮生意看来照做。
是的,不管宣统还是民国,是人,肚子总得填饱,土地里庄稼总得要种,城里人要吃,乡下人要卖,我倒不愁生意做不下去。只是这辫子被一群半大孩子剪了,有失体统,丢了面子。再说,以后披着脑勺后挂帘,与人家谈生意,让人当猴看,小二仓周边几个墩子传开来,会让人笑话。
两辆牛车曳到家,已是半夜。乐邻老板让两个伙计卸牛入圈,烧水烫脚,又热了夜饭吃罢,就在厨间留住两个伙计说话。
"今天剪了辫子,回来天色巳晚,墩子上没有人看到,你们先别声张。钱老板跑大码头,晓得的多,告诉我现在南面各省都新党当朝了,北京连小皇上都怕要下台了。
"现在南京当政的新朝,与北京朝廷里的人商议合作,合作之后会𣎴会开战,假如开战,谁输谁赢,还料不定,我们在乡下,什么时候才碍到我们?先别忙起哄。快过年了,该收的账照收,该付给人家的钱照付,关账过年才是正事!"
两个伙计懂不了许多,一条声答应,"老板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我们听你的!"
从这天开始,钱老板送他的耷耳皮帽,便从早到晚,一刻也没见过他脱下来过。
丁家墩子周边的几笔账结过,他想到还得去趟吴广发老板的八鲜行。上个月,他和伙计赶车收粮经他那里,看到他行里出了一批上等墨鱼干和干参,他顺便带了些回来,送城里钱老板,还欠人家些钱,他得赶在腊月二十前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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