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

很久没有听到过小燕子的儿歌了，很怀疑是否现在还有人在唱。小时可是年年唱，一直唱了很多年：

小燕子，穿花衣，

年年春天来这里，

我问燕子你为啥来？

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小时候真的是一见到燕子就唱这首歌，太深入人心了，直到现在，即便见不到燕子，到了这种天气，也还是会忍不住哼唱。

小时候家乡有很多燕子，家家屋檐下都有燕子窝。过不多久就有刚出生的小燕子在窝里唧唧，黄口幼雏，真让人喜欢。燕子被称为家燕，没有特殊情况年年都会在同一处做巢。猫了一冬，有一天突然听到了燕叫声，马上就欣喜到春天来了。

燕子尾巴像剪刀，蓝黑的身子，白色的腹部，身材比麻雀修长。家长不允许孩子掏燕子窝，说掏燕子窝会害眼病，每个小孩都这样被告诫了。偶尔还是有掏燕子窝的捣蛋鬼，但都会被大人骂，还会被强制把鸟蛋还回去。但，麻雀窝却不禁止。抓麻雀的人很多，有阵子麻雀还被列为“四害”之一。如今来麻雀都少见了，更别提燕子了。

小时家里屋檐下一直有窝燕子，走廊上就老是有鸟屎。妈天天打扫，但从未抱怨，反而还很欣喜。有一年冬天修房子，拆了旧房盖成了楼房，接下来那年燕子就没有来。又过了两年，也没有来。妈很失望，差点就说不盖新房就好了。再一年春天，东屋放杂物的屋檐下忽然有了燕叫声，妈可高兴了，还给它们准备了米粒，以后剩饭总留点在屋檐下。妈坚信这就是从前那对燕子。

我一直不明白人们对燕子的感情。现在离家多年，才终于想到，也许因为燕子和人一样都有一种恋家的本能吧，所以才倍感亲切，燕子也几乎就成了家的一部分。

后来那窝燕子在屋内的房梁上筑了巢，常看到它们在狭窄的木门内飞进飞出。自那以后，东屋的门就再也没关过。春末，有了一窝雏燕，但一天早上有只羽毛还未长齐的小燕子从巢里掉下来，死了。这是常有的事，总有雏鸟会从巢里掉下来，很让人悲伤。夏天，燕子一家在屋里忙进忙出，略过院内的果树稍，像一把黑色的剑。

此后好些年，这窝燕子就住在了东屋，年年春天加固旧巢生新燕。直到有一年，燕子再也不来了，只留下了一个空巢。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年春天妈明显很失落。

后来，我们再也没有见过燕子。

那首儿歌还有下段，我一直不知道，只记得上段。查了下，下段是这样的：

小燕子，告诉你，

今年这里更美丽，

我们盖起了大工厂，

装上了新机器，

欢迎你，长期住在这里。

大工厂，新机器，真的美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