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 上

　　晨露滴落，彩虹浮现，星光闪动。

　　——瞬间，刹那。描述短暂光阴的词汇都能恰如其分地映衬那一刻过目不忘的绚烂。

　　景入眼，眼连心，心牵情。

　　直击心脏的振动雕琢出难以忘怀的刻痕，从此再无法忘记某景，某物，某……这大概就是绚烂之于人的结果。

　　——你有过这样的绚烂吗？

　　——有过。

　　.

　　“沙默，最近总是见你独来独往的，也没有个固定的伴，怎么，和大家相处得不好吗？”

　　寄宿制学校的早自习一般来讲都会很早，我们学校也未能免俗，也致使因为夜晚难以入眠而睡觉不足的我，正在对着课桌“磕头”。

　　在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下被班主任贾老师叫了出去，听到了这句话。

　　是的，我叫沙默。

　　“还好吧，老师”

　　我是一心想要回到班里的，尽管困意已然全无也希望对话尽快结束。

　　“我觉得你是在城市里生活惯了，在这一个大多是农村孩子的集体里，总会有一种清高的潜意识在吧，所以难以融入到集体里去，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老师们普遍的都具备一个特点，那就是所有的事情在他们心中早已有了定论，询问，不过是为人师表的一种礼貌。

　　也正因如此，对贾老师满是关心的面容并未感到怎样亲切。

　　“嗯，好像是这么回事，老师”

　　当然我还是如实回答了，毕竟老师的判断十分准确。

　　“我觉得你应该试着抛开这些东西，好好的与大家交流，相处，你会发现同学们都是很好的孩子，那样你也会过得快乐不是吗？”

　　贾老师对我微笑，满目和蔼。

　　“我懂了，我会努力做的，谢谢老师”

　　我极力做出乖孩子该有的认真表情。

　　“回去学习吧”

　　看起来，老师对我的态度很满意。

　　“嗯”

　　那时也会灰暗地想，老师对我关心的原因恰恰是，我在班里是特殊的“城里孩子”又所谓的比较优秀吧。

　　进教室后正撞上文琪关切的目光，我笑着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便回到我靠窗的位置。

　　是继续睡觉吗？ 不了。

　　我手托着腮将头转向窗，透过玻璃望向窗外，是在看夏末的深绿色树木吗？倒是没有，眼神没有焦点，不过是做出这样的动作胡思乱想罢了，眼睛停留在植物间总比看着那块墨绿色黑板强多了吧。

　　与后来的习惯性动作无二，只是这时的我所拥有的“胡思乱想”大部分还未被“不由自主”的“难以言说”占据。

　　说起来，文琪也是农村姑娘，朴实，可爱，自然，懂事，都是她的特质，而这一切在所有人眼里都应是被喜欢的存在。

　　像文琪一样的班里的其他农村同学，喜欢聚在一起，玩闹聊天，大概也只是如文琪一样的从心里喜欢同大家相处。

　　突然觉得，自己一直认为的喧闹不过是一种开朗，某种拥挤也只是一种亲切的表现吧。

　　所以大家大多“喧闹”而阳光，总是“拥挤”却友好。

　　这样想想，一直存在在心里的某种看低与抱怨开始消散。

　　就像老师说的，那时的的确有着清高的潜意识，所以觉得周围总是喧闹拥挤的原因就只是从我的内心觉得和他们不是一类人，无法正常相处，然后就产生了某种“看低”心理，也因此衍生出“抱怨”，抱怨理应自豪的被分配到所谓的优班中却是和一群农村孩子组成一个集体，抱怨身边没有可以一起的人。

　　年少的心自然没有这样冷静而有条理的分析能力，只是多年后对那时的心态这样总结。

　　事实上在那个节点，我只是因为文琪的缘故忽然觉得就如同老师说的那样，同学们或许并没有那么讨厌。

　　“沙默，刚刚老师找你做什么？怎么了？”

　　还在出神时已经下了课，后桌的男生拍了拍我，一如既往地与我搭话，只是语气从之前常用的询问变成关切。

　　曾经的太多次都只是随便抛出三两句话便潦草应付，自认为厌烦之意表现得非常明显，只是男生看样子却以为已经与我熟络，发展为每个课间都会同我说话。

　　而我，甚至还不知道男生叫什么。

　　“没什么”

　　习惯性的回答，却在转头的一瞬看到男生双眼明显地暗淡。

　　“甭提了，刚刚犯困被抓到，出去挨训了”

　　终是不忍心。

　　“嗯，这样啊，下次提前和我打声招呼，我再看见你犯困就叫你”

　　男生的双眼果然再次亮了起来，兴奋着摆着一幅“交给我了”的姿态。

　　“嗯，可以啊”

　　我笑笑，心态的改变使心里没有了厌烦。

　　“对了，中午一起吃饭吧”

　　男生笑盈盈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

　　就是这样突如其来的邀约，可能对他们来说再普通不过，而对于我，不只止步于“橄榄枝”，甚至是受宠若惊。

　　而这时的我从未想过，这同样的感觉在两年后会再次到来，久违的在我经历了很长时间的黑暗后姗姗来迟。

　　那日中午，我和男生一同吃了饭，这成了我融入集体的开始。

　　“我待你以厌烦，你敬我以友好”

　　这是后来的我对为什么会突然决定融入集体的总结，或许并没有这么复杂，或许只是简单的人情世故，但无论如何，那时的我的确是被感动到的那一个。

　　也许你会问，这便是我所经历的绚烂时刻吗？

　　当然不是。

　　最基本，它都不能叫做一个时刻。

　　我想说的是，从这一天开始，我后桌的男生成了老师口中的我的“伴”，大家口中的我的朋友，同时我也习惯了跟大家真心交谈。芥蒂不再，路变得顺畅，再加之与文琪那微甜的默契，生命线终于在距最初希冀建立重新开始的格局数十个日子后得以平稳。

　　我很开心。

　　以至于不久之后的在我那生命中的绚烂轻易打破了这一切时，只剩无脑的慌乱。

　　.

　　.

　　.

　　后记：说到重新开始的格局，我似乎提了很多次，大概读我的故事的你会好奇，到底是为什么要重新开始呢？

　　别急，这原因是另外的故事了，在这里可以告诉说明的是，它可以说成是我的曾经，是严重到我只能选择逃避并重新开始的曾经，是我想要忘记却在今后的日子里不得不再次面对的曾经。所以，将来的某一天，我必定会讲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