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恩哈特与魔戒 （前奏）

前  奏

        即使在炎炎夏日，那座山脉大部分也总是白色。

        白色的是雪和冰川。

　　山脉中有座小型山峰。类似这样的山峰附近有众多，但这座不一样。它的东侧全是黑色。

　　这很奇怪。就像你在雪人堆里，发现有一个雪人有半边完全漆黑。

　　并不符合常理。

　　几乎使人联想到魔法，但这世上真有能把半座山都变了模样的强大魔法？

　　就在这座奇怪的山峰顶崖边，杵着一个粗矮的明黄色影子。它是站在黑山体那一边，所以有些醒目。但也可以这么说，这影子全身笼罩着一层看不透的黑雾。

        这是一个身穿明黄色长袍的老妪，站在山崖边远眺。

        她的名字叫兲瘟猾，年逾七十，臃肿矮胖的身躯活像个矮窝瓜。她头上戴着厚厚的白色头巾，头巾下漏出枯黑短发。她有一张肥圆的枯黄色脸颊，肥胖的脸虽然把这把年纪该有的深刻皱纹撑得浅了些，却仍显眼。脸上的眉毛几乎掉光了，眉弓只留下青灰色痕迹。痕迹下面粘着一对黯然无光的土红色小眼珠。有些浑浊的深褐色瞳孔却又射出十分狡黠的眼神。下垂的眼角自然体现了她的这一把年纪。蒜头鼻下面是两瓣薄薄的紫红色嘴唇。

        兲瘟猾站在绝巅之上，脚下离万丈深渊只差半步之遥。山风吹来，将肥大的明黄色长袍吹得猎猎作响。

　　她岿然不动，静静俯视着远方。

　　视野尽头只是更高的雪山而已。可兲瘟猾仿佛已经望穿了什么，脸上露出微笑。红褐色小眼珠射出野兽看见猎物才会出现的神彩。

　　“魍步步同志，你知道吗？”兲瘟猾的声音沙哑而苍老，像在自言自语：“有这样一些年老天真、却又自诩伟大的炼金家，他们那么恐惧衰老，但时间的刻刀仍然毫不留情的、在他们脸上留下越来越多越来越深的伤痕。他们在岁月的泥沼里挣扎，他们的动作越来越迟钝，远不像年轻时那样灵活。他们如同一群受惊的小动物，纷纷跑来这里，希望冰雪能延缓衰老。有的住在冰洞里，有的还戴上冰雕面具……嚯嚯！真是搞笑呀！”

　　一个怪异的男性声音笑道:

        “喋喋喋……他们在您的神圣魔法面前，只是一群丢橙子的小丑而已。”

　　那声音是从兲瘟猾身后发出来的。不知在什么时候，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多了一个披着黑斗篷的老男人。

　　那黑斗篷与周围环境色差无几，如果不是因为出声，斗篷的主人并不会被别人注意。那件斗篷遮住了他的一切，只有在说话时，斗篷帽底下才露出一点焦黄的下颌。

　　“还有一些人，”兲瘟猾继续说：“他们跑入森林，与自命清高的精灵为伍，指望能从精灵口中套取长寿之秘。实在可笑至极！傻子都知道，只有纯种精灵才能活得长久。但如果受到严重伤害，任谁也会死去。”

　　“那些与森林蛮夷之流搅合在一起的叛国奸贼，真为他们感到不耻！”老男人仿佛已占领道德制高点，严厉的高声批判。

　　“这天地，也只有我一人勘破生与死之奥秘，我将与我的魔法、我的宝贝一样，永远不朽！”

        兲瘟猾老妪微微抬起右臂，明黄色的丝质衣袖落下，露出粗短糙劣的手指。食指上戴着一只毫不起眼的戒指，看起来像是红铜做的，身上横着一条裂纹。

　　这戒指看起来太破旧、太普通了。它像是在一直沉睡，但忽然通身亮了一下，接着重归黯淡。

　　这世界大部分的戒指都只是作为饰品，而一小部分则藏有魔法。

　　老妪手上戴的，正是一只魔法戒指。

　　这世界有少数人是魔法师，他们懂得吟唱咒语，并通过手上的戒指来释放魔法。戒指成为施法的主要媒介。这些魔法师是绝不用短木棒来施法的，因为那样做的话，和挥舞教鞭的教书匠有什么区别？他们自认为是这个世界的精英，是要与众不同的。也不用木头拐杖来施法，也不只是因为那早已经是先知的专属。他们之所以只使用戒指，不仅是因为戒指代表着权力、地位，更重要的是那枚小丁点儿竟可以束缚和释放最大的魔力。

　　这世界拥有魔法戒指的人大部分是魔法师。魔法师按魔戒的用途又分划为两类：一类是把魔法和主要精力放在了金钱的获取上，这类魔法师叫做炼金家，所戴魔戒又称炼金戒指；另一类利用魔法引导人民的灵魂，统一和控制人民的意识形态，继而获得政治地位，成为掌控人民与领土的统治者，这类魔法师被称为灵魂引导人，简称灵导，所戴戒指又称为灵导戒指。

　　灵导亦渴望炼金家手上的大量金子，而炼金家则需要从灵导的统治下获得特权与地位。所以，灵导和炼金家总能成为亲密的、相得益彰的、互相充分利用的战友与同志。对了，他们可是经常以“同志”彼此相称呢！

　　灵导人和炼金家虽然都是魔法师，但因为所穿法袍的颜色不同，所以也容易分辨。灵导按官阶的高低，所穿灵导袍的颜色和图案也截然不同；炼金袍则简单，无论法力强弱，都是一水儿的明黄色。

　　兲瘟猾老妪带着魔法戒指，身穿明黄色炼金袍。她是一名炼金家。在她身后的老男人魍步步是一名灵导人（ 请记住，读这个词儿时一定要带上屈膝献媚的语气）。魍步步与兲瘟猾是合作的盟友关系。他们均来自中土平原的叟舍雷森共荣国。

　　此时从遥远高空隐隐约约传来啸声。兲瘟猾望向天际，那里出现了一个黑色小点儿。渐渐的终于看清，是一头鹰。

　　兲瘟猾盯着它，缓缓说道：

　　“不祥之物。”

　　“看来它要飞越这座山哩。”魍步步漫不经心的说。由于他昂起了头，斗篷帽里露出大半个脸。

　　这张脸上有一只特别显眼、通红发亮的大鼻头，红鼻子下面是两片干紫的唇。布满横肉的老脸肥圆且焦黄。

　　鹰越飞越近了。鹰的啸声传来，在凌冽的风里仍然格外清晰。

　　兲瘟猾也丝毫未动，但自第一声鹰啸响起时，她右手食指的那只戒指就仿佛被惊醒了。

　　它周围的空气像是受到了高温一样变得扭曲。

　　它睁开了那只眼睛。一只蛇的眼睛。黄色眼球，狭长的黑瞳。

　　瞳孔里射出肉食兽发现猎物才出现的光彩来。戒指似乎在手指上剧烈扭动，仿佛那不是戒指，而是一条拼命挣扎的壁虎断尾。

　　兲瘟猾当然觉察到蛇眼戒指的躁动。

　　“咦？奇怪……附近并没有它的食物呀。”

　　但是蛇眼戒指仿佛更狂躁了。

　　“那鹰爪上抓着东西。”魍步步说。

　　“哦？”

　　兲瘟猾若有所思的抬起手臂，将蛇眼对准越飞越近的鹰，喝道:

    “麦乐明之力，流星！”

　　蛇眼里飞出一个柠檬大小的黄色光球，拽着光的残影向天上快速掠去，像划过天际的流星，准确命中了鹰。

　　正在空中全力振翅的鹰立刻停止了飞翔。它的翅膀和爪子都变成灰黄色，竟然变成了石头！

　　鹰就像一只吸足水分的羽毛，旋落而下。但它仍不肯放弃抓着的东西。那是一只白色的长方小篮子，仿佛里面有比它的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兲瘟猾本打算让鹰自由的落入万丈深渊，但那个小篮子里有她感兴趣的东西。

　　“伟大的人民啊！”兲瘟猾无比虔诚的念着咒语：“请允许您的仆人汲您之力，来惩戒人民和国家的公敌！仁达戴比奥的左手，掌握！”

　　从兲瘟猾左肩的位置，忽然长出一只红色光芒的巨大手臂。这只手臂像一道闪电般的，瞬间伸得很长，一下就把下坠的鹰攥住了！

　　手臂收缩回来，缓缓的把鹰和小篮子放在悬崖边上。

　　鹰躺在地上，全身只有头部可以转动。它用十分不解和愤怒的眼神盯着炼金家和灵导。

　　“喋喋……一头不凡的鹰哩！”魍步步笑道。

　　“我不喜欢它的眼神。”兲瘟猾说。

　　话音刚落，鹰身上的石化面积忽然快速蔓延至全身。鹰眼睛的光泽瞬间黯淡。接着，整头鹰碎成了几块。

　　魍步步向小篮子慢慢走去。临近时，肥长的斗篷袖里忽然伸出一段剑鞘。剑鞘仿佛久经火焰焚烧，漆黑如炭。

　　魍步步打算用剑鞘挑开篮子上的盖子。不料还没等伸过去，那小盖突然自动弹开了。

　　而兲瘟猾仍然毫无表情，仿佛早就知道里面有什么似的。

　　从篮子里冒出一个小脑袋，那是一个小男婴。他坐起来，用亮晶晶的黑色眼睛好奇的打量着红鼻子老男人与周围的一切。虽然小脸蛋有些伤痕，表情却带有一丝微笑。

　　兲瘟猾虽然有些奇怪鹰为什么会带着婴儿翻越雪山，但她现在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因为那只戒指更加躁动和迫不及待了，而兲瘟猾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她用拇指肚轻抚着蛇眼戒指，试图让它平息一些。她好久没有感受到它如此兴奋了。

　　这真是一个神秘的小婴儿呀！以前的几十万个婴儿里，都没有一个能令它如此兴奋。

　　“你是伟大的蒂法奥神赐予我的吗？”兲瘟猾盯着小婴儿说，又像在自语。

　　男婴只用微笑和亮晶晶的黑眼睛回答她。

　　兲瘟猾与蛇眼对望了一眼说：

　　“时辰到了。”

　　“我这就下去为你护法。要把他带下去吗？”魍步步说。

　　“不用。”

        “他虽然是个婴儿，但来历不明，要知道过会儿可是你最虚弱的时候，万一他会对你不利……”

        “再来历不明的婴儿也是我宝贝的食物。事情结束后正好犒劳我的宝贝。你若想万无一失，可以喂他一点‘埋了命’。”

        本来不十分放心的魍步步听到“埋了命”，脸上突然一下子释然了。

　　那戒指的瞳孔突然大了一大，仿佛听得懂兲瘟猾说的话。

　　魍步步从怀里摸出一个黑牛角瓶，那瓶身经过长年摩挲，已经变得异常光亮温润。

　　他向婴儿篮走过去，俯下身，将牛角尖对着婴儿小嘴。从牛角尖里流下一滴乳白色液体，落入男婴嘴里。

　　小男婴咽下去，他看着魍步步，小脸儿依旧笑。

　　魍步步满意的向男婴微一颔首，然后转身下了山顶。

　　蛇眼戒指一阵微颤，蛇瞳忽大忽小。

　　“不要着急，我的宝贝，”兲瘟猾极温柔的说：“先让我恢复青春吧。”

　　她缓缓将戴着戒指的手臂向上伸直，举过头顶，蛇眼向天。同时吟唱：

　　“八蛇之力，青春永葆之术！”

        蛇眼魔戒顿时通身发出黄色光芒，光芒渐渐扩大，将兲瘟猾的全身裹住。

        兲瘟猾颤巍巍抬起肥圆的黄脸，浑浊的眼睛努力去看头顶那片天，直到她的嘴巴正对天空。

　　她的嘴巴张开，越张越大。紫红色嘴唇被撑成了黑紫的圆弧，但那向天的嘴巴还在继续张大。

　　她的嘴角裂开了，一直裂到下巴。裂缝仍然不断向下延伸，脖颈、肩膀……

　　她的嘴里冒出一个女孩儿的头来。包裹着白色头巾、面蒙金色薄纱的女孩儿的头。

        兲瘟猾用尽全身力气向外吐着，最后从头到脚完完整整的把那个女孩吐了出来。而她自己就像衣服脱落在地上一样，化成一层松散枯黄的人蜕。

        女孩儿身材修长，身着同样的明黄色炼金袍，头戴厚厚的白色头巾，头巾下露出微卷的乌黑头发。金色薄纱将她的面容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见到这双眼睛第一眼的人都会啧啧惊叹：多么美丽的一双眸子呀！

　　这是一双过于美丽的眼睛，美得令人以为只是幻觉。

        但观察力细微的人则会发现，那一双眸子里透露出岁月的沧桑、人性的冷酷与无情。

        凌冽的寒风吹来，面纱飘起一角，露出女子的半张脸庞。

　　粉红色的脸颊，吹弹可破的肌肤！

        由此容颜可以判断出，女孩的年龄也就二十岁左右。

        女孩除下面纱，抚摸着自己微笑的脸儿，不停的说：“又年轻了……”

        如果一副精致漂亮的脸庞在微笑，再怎么说也不至于难看。

        但这副笑容，却令人感到胆颤。

        七十岁的兲瘟猾老妪经过蜕皮，变成了二十岁的妙龄女郎。她原本暗黄老化的肥圆面孔变成红润青春的精致瓜子脸，十分浑浊的眼珠变得美丽清澈。

        “我是不是又年轻了？是不是？”她十分虚弱的迈过地上的人蜕，看着眼前的小男婴说。

　　她的脸庞轻弹可破，宛如婴儿的肌肤。

　　“虽然每过几年我就要变回七十岁的样子，但到时候也能再次使用这个魔法，像如今这样羽化一次，这魔法使我永生不死。嚯嚯嚯……”兲瘟猾得意的炫耀。

　　“此时的我太虚弱了，”她有气无力的说：“我耗尽了法力，十天才能恢复。不过，在魍步步来接我之前，我先将你犒劳给我的功臣，我的宝贝。不过，”兲瘟猾有点诧异的看着男婴，说：“时间已经到了，‘埋了命’的药效为什么还没有发作？”

　　兲瘟猾的表情显得有些失望，因为男婴的身体并没有发生她预估的某种变化。

　　又等了片刻，她略无奈的自语道：

　　“只好亲自动手了，虽然这对于法力已近干涸的我有点勉强。”

　　她把魔戒的蛇眼对准小婴儿，喊道：

　　“麦乐明之力……噬魂！”

　　蛇眼里立刻涌出黄色光芒。

　　光芒的形状像极了一条大蛇，蛇牙与鳞片都分得清清楚楚。那条大蛇像被关在戒指里很久，迫不及待的冲出来。它张着巨嘴，绷得笔直的身体如同巨型标枪一样投向男婴。

　　大蛇将男婴吞噬。当然，说的更准确一点——蛇形光芒将男婴包裹了。一小会儿之后，光芒消失，像是进入了婴儿的身体之内。

　　男婴的小脸蛋儿变成了灰黄色，动作和表情都凝固了。只一刹那，他变成了一具石像！

　　这时候，戒指像是很满足似的眨了眨眼睛。没错，它的确眨眼睛了。虽然真正的蛇并没有眼睑，是不会眨眼睛的，但我们现在见到的，是一只长着蛇眼睛的戒指。

　　在婴儿石像头部，眉心那里破开一个小洞。从洞里飘出一些白色絮状的东西。那些东西形成一个人形，是婴儿的灵魂。

　　婴儿灵魂飘到兲瘟猾面前。

　　“我的宝贝……请享用吧。”兲瘟猾温柔的对手上的蛇戒说。

　　婴儿的灵魂被蛇眼强力吸了进去。

　　兲瘟猾得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戒指。蛇眼也眨了眨，邪狞的眼神表示非常满足。

　　突然，蛇眼的瞳孔张得很大，似要撑破戒指。戒指剧烈颤动起来。

　　“咦？怎么回事？！”兲瘟猾面露惊异。她从来没有看到戒指出现这种状态。

　　兲瘟猾诧异的抬起头，令她无法相信的情景出现在面前，她的眼珠像是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她发现那小婴儿竟好端端坐在婴儿篮中，还微笑着望了她一眼。他既没有变成石像，更没有被吸走灵魂。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双瞳变成了银色。

        正惊愕间，从银瞳中飞出两道银色光芒，射入兲瘟滑那双惊慌盖过美丽的双眸里。

        兲瘟滑听到脑子里“嗞咔”一声轻响。她呆立了两秒，突然前仆跪倒，仿佛身上的骨头和力气同时被抽光了。

　　“你这个魔鬼！”兲瘟猾发出老得不成样子的人才会发出的沙哑声音：“你……你究竟用了什么妖法？刚才是怎么回事？”

　　在刚才的两秒钟里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只有兲瘟猾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两秒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可怕又漫长的噩梦。那噩梦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小男婴仿佛玩够了，躺在婴儿篮里。看不到婴儿小脑袋的兲瘟猾突然发现自己粗糙如树皮的手臂，惊惧的失声叫喊：

        “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这是怎么啦？嗷……不……这不可能！”

        她原本红润青春的脸庞迅速暗黄老化，美丽清澈的眼晴也好似失去了水分，变得十分浑浊。

　　整个变化就像一朵沾着晨露的娇艳玫瑰因为受到了烈火熏烤而迅速枯萎。

        在这短短的一分钟里，兲瘟猾所在的时空，却仿佛经历了大半个世纪。刚才还尚在妙龄的兲瘟猾，赫然又变回眉毛稀少的矮肥老妪。她的脸变得肥圆枯黄，连眉毛都掉光，与蜕皮前的样子一模一样！

        “你……你这个恶魔！你如果以为你胜利……你就错了！”兲瘟猾不甘心的声音衰老而虚弱，每说一句话就气喘吁吁。她十分费力的抬起左手：“我最后的法力仍能毫不费力的杀掉你！哈哈……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还是……还是我赢了！八蛇之力，戮心！”

　　那只戒指通身发出金光，在灰暗的雪山之夜十足耀眼。它脱离兲瘟猾的手指，像一颗呼啸射出的子弹，向婴儿篮打了过去。

　　这是兲瘟猾孤注一掷的自信一击。

　　小男婴的身体只比那篮子小一点点，如果小篮子被打中，小婴儿很可能会受到致命伤害。

　　戒指射入婴儿篮正中。那只小得可怜的婴儿篮瞬间被打得飞起来，在空中停顿了一秒，接着直直落下去。

　　它落入了万丈深渊。

　　兲瘟猾伏在地上，吃力的自语：

　　“这一击绝对贯穿了那只篮子，贯穿了那恶魔的心脏。没有人能从我这一招里逃掉性命。只是可怜了我的宝贝……我的宝贝……没事的……待我法力回复……就召唤你回来……”

　　法力透支的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吐一个字，但那枯黄肥圆的脸上又重新露出几丝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