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
一
乔殷闻到了一股湖南人做的辣椒面的味道,早晨乔殷见隔壁福强买回了几条昂刺鱼,今天中午他母亲会做一种水煮黄鸭叫的菜肴,到时用一个小号的搪瓷盆盛着,红红火火的冒着热气,那叫一个香,乔殷很羡慕这一家子。
乔殷家住浦东沿江新村,是船厂分的苏俄结构的三层公房。这些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中后期造的房子每幢房子有两个或三个大门,每层楼面东西向二户或三户人家,中间均为两户住户,面积14至16平方米,厨房卫生间合用。公房住户来自五湖四海,有湖南人、山东人、江苏人,大多是退伍军人。
乔殷饿着肚子朝三里外的外婆家走去。
母亲在一家街道工厂做工,母亲对他说过,如果家里没啥吃的,就上外婆家。
出了居民新村,零零散散的分布着一些低矮的农舍,一条东西向的弯弯曲曲的小河将这些平房串连起来,组成一个又一个村落,在它们的周边是大片的农田。饥肠辘辘的乔殷看到河里有鱼儿在水草中忽隐忽现的互相追逐着,想起福强家中午饭有鱼,馋虫在肚子里不争气的"咕咕"叫着。福强长得矮壮结实跟他爸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福强他爸农村出来当的兵,退伍后因没什么技能,在船厂做门卫,夜班下班带了一大袋食堂的早点,有花卷馒头、老油条,乔殷原先不稀罕这些早点,但几年前父亲生病住进了医院,家中经济条件变差,早晨有碗泡饭就不错了,今天早晨还吃了福强偷偷给他的半根油条,这时早已消化的七七八八。河道边遍布着一个个的小洞,有红的青的螃蜞在洞穴处忙碌着,一有风吹草动立马躲进洞里,乔殷只要沿着这条小河一直向东走就能到外婆家。
时间已到了午时,农田里零零落落有几个人,田埂上社员们扛着锄头走在回家的路上,村庄上各家各户的烟囱缕缕的冒着青烟缭绕于空中,是做午饭的时候。这里邻近城市,被划分成蔬菜区。乔殷知道什么地方是番茄大棚,什么地方种有大片的黄瓜。趁着没人注意,乔殷钻进细竹搭成的长长的黄瓜棚内,迅速摘下一条碧绿的有着尖刺的黄瓜,藏到衣服底下,仔细观察着是否有人躲在暗处、要不逮住了一顿暴打是免不了的。正当乔殷幻想着钻出黄瓜棚,走出这个区域品尝清甜美味的黄瓜时,一个老农右手拿着一把锄头,左手牵着一个七八岁女孩从三米外的一个草棚中走了过来。
"出来,躲什么?我早就注意你了。"
乔殷知道逃不是上策,只要这老头喊一声,附近村庄里立马会有人围过来。乔殷装做若无其事的从棚内走了出来。
"你把手伸出来,是否偷黄瓜了?"
"没有。"乔殷伸出了双手,同时将身体抖了抖。
"那你躲在里面干什么?"
"抓鸟。"
"哼,鬼才信你。你过来让我摸一下。"
乔殷往后退了退,撩起衣服至胸前随后放下,又用双手从上到下拍了拍单裤。
老头身边的小女孩朝他狡黠的笑了笑,眼神朝瓜棚瞄了一眼:"爷爷,放他走吧。我饿了,回家吃饭吧。"
"好,你奶奶肯定已将饭做好了,我们这就回去。小子,你走吧,别再躲在瓜棚内了,要是别人见到你在瓜棚中,先揍你一顿再说。"
乔殷冲着小女孩笑了笑,他知道,当时将黄瓜滑落时,小女孩肯定瞧见了,还好,这女孩怪可爱的,虽说没有保住黄瓜,但避免了皮肉之苦,二者比较还是值当的。
乔殷一溜烟的跑了。到了外婆家,外婆正在土灶上烧一道菜:烤青菜。
"外婆外公好。"
年过七旬当过船老大的外公威严的板着个脸在灶旁的一张竹椅上默默无声地抽着旱烟,他的面前是一张木板订成的破桌子上有三碟菜,分别是龙头烤(宁波人喜欢吃的咸鱼)、臭冬瓜、蕃茄蛋花汤,全是下饭菜。围着木桌是几条高低不一的板凳。
"小乔殷,快来坐,马上开饭了,老头子快将灶上饭端过来。"外婆满脸笑容。
"慢点吃,瞧你狼吞虎咽的样子,饿坏了吧。"外婆爱怜的口吻。
乔殷将一大碗饭吃了下去,用手擦了擦嘴唇:"我吃好了。谢谢外婆外公,我回家了。"
"回家听妈妈话,不要淘气。"外婆叮咛嘱咐。
乔殷从来时的路返回,走到离黄瓜棚还有几十米的地方,只见前方河边的一棵大树后闪出一个女孩,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在向他挥手。
"我知道你还回走这条路,我就等着你。"
"为什么要等我?"乔殷走近了女孩。
"这是你摘下的黄瓜给你。"女孩从背后伸出左手,两条碧绿的黄瓜在她的小手上。
"给我?"说完,乔殷警惕地看了看周围。
女孩将黄瓜塞到乔殷手里,"爷爷说想吃黄瓜就到我家来。"说完,一溜烟跑了。
"你叫什么名字?"
"姚樱樱,我知道你是城里人⋯"女孩跑远了。
二
新婚不久的乔殷携妻子来到了故地。
车载音响正在播放萨拉萨蒂的流浪者之歌,乔殷将旋钮音量关小。
"福強,源深路钦殿街有红墙的道观处靠边停车,我们在这里逛逛。你趁这个机会去看看自己的母亲,代我问好。到时我打你电话。"
"好的,乔哥。"司机福强停好车随后下车将车门打开,乔殷夫妻下了车,福强将奔驰S级骄车缓缓地开走。
"樱樱,多少年没来这地方了?"
"都怪你老是没空,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姚樱樱偎依在乔殷的胳膊上。
"是我不好,对不起。樱樱,这钦赐仰殿你应该很熟悉吧。"
"哇,这里变化好大,都快不认识了。"
"小时候这里是二条道路的交叉路,路口有一家小店,方圆几公里的农民需要的日用百货都到这里购买,河道交叉与黄浦江一起潮起潮落,现在的河流水位受控是装了水闸的原因。钦赐仰殿是一个有名的地名,几幢道观破房子呈阶梯式,印象中是一所乡村小学,那有现在这么气魄。"
"魔都魔都,这二三十年就象施了魔法似的,原来的田园景色荡然无存,已经完全城市化了。"姚樱樱若有所失的表情。
"进道观吗?"
"附近走走吧,我想看看童年时光赖以生存的空间,变化太大了。正如道德经中说的:道可道,非常道,没有什么事是永恒的。"
"我们是否进入了时光隧道?"乔殷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姚樱樱的鼻尖:"我记得陈奕迅的一句歌词:多渴望找到一条时光隧道,重新投入疯狂的怀抱,重拾年轻的简单浪漫。好了,不用伤感了,我们去找回童年的记忆。"
俩人漫步在林荫大道上,不远处陆家嘴林立的高楼清晰可见,附近到处是高层居民小区,这哪还有童年时代的田野风光?有的只是喧嚣的热闹和繁华。
"司机老陈,就是原来你邻居福强?"
"对啊,已跟了我有十年了。"
"你对他够好的。"
"我对你不好吗?"
"讨厌,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来话长,他姐留上海陈福强插队回来没有工作。小时候一起玩大的,我们之间的关系还不错,为人又忠厚老实,我看他在福利工厂帮忙就让他去学驾驶,学会一门技能可以改善这一家的生活状况。他开了好几年出租车,一直到我事业有成才请他来到了我的公司。"
"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听你说过小伙伴时的福强经常将他爸从厂里带回的点心分一半给你,挺不容易的。"
"樱,谢谢你,冥冥之中似有神意,每当我事业上遇到挫折时,总能得到你的帮助,你就是我的福星。"
"我们是夫妻,少说废话。"姚樱樱挽紧了乔殷的胳膊,脸上荡漾着淡淡的笑容。
乔殷现在经营着一家房产公司。这之前乔殷摆过地摊,从广州批发服装转卖到上海,卖过盗版光碟,由于时间节点踏的准,赚了不少钱。
三
"小赤佬过来。"一个十五六岁满脸横肉的家伙朝乔殷喝道。,
"什么事?"
"你口袋里是什么东西?"
乔殷口袋里是一根舍不舍得吃的黄瓜,回家后想与下午从幼儿院回家的妹妹一起分享。
"管你什么事,想打劫?"这里离乔殷居住的居民新村不远,乔殷不怵他。
"不想挨揍,乖乖地拿出来。"这斯向乔殷靠过来,想强行抢夺。
"想都不要想,小爷不怕你。"
"好,你小子有股狠劲。怎么样,跟着我混。"
"我认识你,不就是前村的赖皮吗。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小爷我不感兴趣。"
赖皮有点哭笑不得,突然抬起脚朝乔殷蹬了过来,乔殷早有防备,连着往后退了三四步。
"乔殷,这谁呀?"不远处,三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快速跑了过来。
"别啰嗦,赶快一起上。"
赖皮一看情况不妙,口里说道:"你们等着,我马上就来。"说完,撒腿就跑。
"算了,不要追了。这狗娘养的。"乔殷看着跑远的赖皮悻悻然的说道。
"乔殷怎么回事?"
"这货看错人了,叫我跟着他混。"
"哈哈哈,我们四兄弟不如一起跟着他混,瞧他这熊样,下次遇上先好好打一架再说。"
"大头说得对,我们只要不惹事,怕谁?"
"大头、拐子、强华,每人一段新鲜黄瓜。"乔殷从口袋中摸出黄瓜,一分二每人半根黄瓜。
"真甜。来,我这里也有好东西。"说完,强华从裤兜里摸出四块煮熟凉干的地瓜干。
"这东西抗吃,象皮筋似的。强华你们山东老家长生果、地瓜干都特好吃。"拐子吃完黄瓜正准备啃地瓜干。
"乔殷,什么时候再到你外婆家去?上次你表哥与我们一起筑堤捉鱼好玩又好吃。"大头说。
"大头,,上海话这叫拷浜头或叫车浜头,记住了。就这个星期天吧,早晨8点一齐集中。"
转眼就到了星期天,申城五月底的气温已到了25摄氏度。乔殷与小伙伴们一行四人沿着棲霞路过文登路(现在的东方路)一脚从城市跨入了川沙县。迎面就是东西向的一条小河,沿着河边一路走着,其间有交叉的河道,小桥。过了九号公墓,穿过钦赐仰殿再走500米就到了外婆家居住的地方。
外婆家居住的地方是由一圈房子挨家挨户围成的,南面有一条四米左右联通外面的土路,这个地方的地名叫常家行,这里的住户多数姓常,带有沾亲沾故的成分,土路往前是T字型的河道,沿河散布着零零落落的住户。乔殷的表哥就住在这里。
表哥川沙卫校读书,平时住在学校,星期六下午回家来帮助母亲忙宅基地里的农活,星期天晩上赶回学校住宿。
"你们在桥上等着,我去找表哥"乔殷说。
不一会儿,乔殷与表哥从客堂里出来,乔殷左右手拿着篮子和一个破铝锅,表哥肩扛二只拷斗:大的一只是铁皮桶斜切做成的拷斗,一根拖把木杆用铁丝固定在拷斗上,另一只是铁皮簸箕做成的拷斗,握把是一根竹竿,随手拎着铁锹,钭背着一军用水壶。
"大头,一起跟上。"乔殷朝伙伴们招呼着。
沿着他们来时的小河一直往东走了约一公里路程,田野中有几处碉堡,长满了荒草。二边都是种植的各种蔬菜,有大片的包菜、莴笋等,表哥缷下工具,指挥他们在原先拷浜斗的地方筑起了新的堤坝,四个少年在表哥的指挥下玩得兴高采烈。
三米多宽的河道,二道泥土筑成的堤坝有七八米长,二把拷斗分别由表哥大头操作,拐子用一个破铝锅在边上卖力地将堤坝内的水往外舀,大约二小时后,堤坝内的水位降低到十公分左右,有鱼儿在跳跃,乔殿、强华穿着短裤扑腾着在捉小鱼小虾,这时表哥放下了拷斗,在河床的淤泥中捉到了一条一斤重的黑鱼,川条鱼最多,半小时后,抓在竹篮里的各种杂鱼有三斤多。
"乔殷,这河二边长着绿色植物是野茭白,你们可以多采点回去,虽说细小了点,营养价值高且味道不错的。"表哥说。
"常表哥,你在卫校学什么呢?"
"救护、疾病防治、营养学等。"
"表哥,九号公墓护卫河每年冬天我看到都有穿橡皮衣裤的人在那里拿铁锹挖黄鳝,今年你可否带我们一起去抓?"
"不可以,那里的黄鳝我们这里的人不会去捉,犯忌。"
乔殷想起夏天在表哥家门前小河游泳时摸到过长长的骨头,当时挥舞着觉得好玩,表哥抓起就丢了,说这是犯忌的东西,乔殷若有所思。
表哥将抓到的杂鱼全部给了乔殷,又帮他们拔了一二斤野茭白,说:"你们到前面的水桥头去洗洗,早点回去吧。"说完,下河将堤坝两端打开了缺口,湍急的河水快速的流进,再慢慢扩大缺口,恢复原来的模样。
四
衣着光鲜的乔殷夫妇来到了源深体育中心,这里正在举办浦东农产品展览。熟悉的产品琳琅满目,三林酱菜、南汇水蜜桃、崩瓜,大河雪菜等著名品牌应有尽有,这些农产品在小时候只是个传说,乔殷在记忆中并没有吃过,只是听家长们说过。平时果腹的都是从全国调拔的大众商品,粮、油、豆制品都是凭票供应,一切都是有计划按量统筹的。
"姚樱樱,真的是你。"从人堆里挤出一个三十多岁,衣着时髦,脸上涂满脂粉的女人,双手抓住姚樱樱胳膊使劲地摇晃着。
"小梅,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定居日本吗!"
"一言难尽,离了,回国了。这是你先生吧,走,去我家吧,难得见面,好好叙叙旧。"
"谢谢,今天我们还有事,下次一定去。"随后双方留了电话,加了微信
乔殷夫妇在农展会上大包小包买了许多著名特产,乔殷打了电话给司机老陈。, 不一会儿,司机福强来了。
"福强,你妈身体还好吗?"
"还行,现与我姐生活在一起。"
"这是地址,幸苦你将物品分装一下,随后附上红包分别送往各家。"
司机福强照乔殷的吩咐拿了一大堆食品走了。
"乔,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你不是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
"不理你了,你真坏。"说完,姚樱樱将头偎依在乔殷的肩膀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态。
微风轻拂,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柏油马路上,蒸腾的热量使人感到有点燥热。一家日料店就在幢幢沿街林立的各式餐厅之中。
"午饭去日料店吧?"乔殷说。
"好的。"姚樱樱投去感谢的目光。
俩人在靠窗的一个雅座上落座,点了生鱼片、天妇罗、寿司及味噌汤等。随着各种器皿的美食摆上桌面,乔殷喃喃自语道:"这日式料理的特点就是清淡,热的料理趁热吃,冰的料理趁冰吃。"
"又在发什么感叹?中国太大了,在吃的方面是因地制宜,形成了地方特色,有了各大菜系。"
"来,这是你喜欢的海胆,趁冰凉时吃。"乔殷说。
"还记得原先这是什么地方吗?"姚樱樱说。
"怎么不记得。这么巧,今天我们就在黄瓜棚的土地上又吃上了。"
"当年那根黄瓜好吃吗?小时候走过路过大田,番茄、黄瓜没有少摘吧。"姚樱樱含笑问他。
"唉,你不说我一直没问,那时你怎么知道我在什么时候返回?为什么要等着给我?"
"那时你经常走这条路,我早就留意你了。你去外婆家有二条路,一条是走浦东大道,这样需多走很多路;一条就是沿着这条小河一直往前就到了。"
"那时为什么会这么关心我?"
"其实我们之间居住的地方相距只有一二公里,但就是这么一段距离,把我们分成了农民与城里人的身份,这条鸿沟在当时是无法跨越的。"
乔殷回想起自己小时候,门前不远处是一奶牛养殖场,春夏季节,每天傍晚都会有一辆拖拉机拉着满满一车胡萝卜经过新村前的马路,有时他和小伙伴们待拖拉机经过时左右夹击每人抢二三支胡萝卜到手,迅速朝新村里逃逸,司机只能吹胡子瞪眼朝他们吼叫,有一次司机逼急了,丢下拖拉机朝他们狂追,好在他们对新村地形熟悉,三拐二拐摆脱了司机的追击,也不知怎么回事,现在经常吃高档料理,但小时候采摘的番茄、黄瓜,偷抢来的胡萝卜滋味特别好。
"想什么呢?"
"噢,你说的鸿沟没这么夸张,我很向往田园生活。"
"你所向往的是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种意境,而当时的城乡差别是显而易见的,务农的为了多挣几个工分,起早摸黑很幸苦的。"姚樱樱戏谑的说。
乔殷夹了一片刺生放到姚樱婴的碟中,"我承认有时候太理想主义了。我已厌倦商场上尔虞我诈,唯利是图的争斗,真想有陶渊明巜归园田居》的生活: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姚樱樱接着念道:"道狭草根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当年我爷爷安于天命,看淡一切,在逆境中逍遥自在,渡过了那难熬的日子。"
"有时我真羡慕你,有一个这么好的爷爷。关键在于他将自己的知识都给了你。你是我的贵人。"
"好了,别拍马屁了,没有你自己的努力和追求,外界的影响是有限的。"
五
星期天,乔殷与表哥一清早用汽枪打下了五只麻雀二只白头翁。正当他们路过生产队队部水泥广场时,见周边有人在驻足观看,只见一个瘸子在一张直径约20米的大网边上蹲着,网的中央一根细绳一头栓着麻雀的脚另一头栓在网上。这只小麻雀在网的中央“叽叽喳喳”的叫着,不久引来一群救援的麻雀,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瘸子手中绳子一抖,一群麻雀被围捕在网中,瘸子兴奋地一瘸一拐的向网住的麻雀跑去,手中拎着竹编的鱼笼。麻雀被他从网中一只一只塞进鱼笼,一网足有几十只。
“瘸子,怎么买?”一个领着小孩的老者问。
“一角钱一个,十只起买。”
“我孙子喜欢吃,我要二十只,你帮我处理好。”
瘸子熟练地从鱼笼中掏出一只“吱吱”叫的麻雀往地上一摔,随后手握麻雀连毛带皮撕下,不一会儿就将二十只麻雀处理好,给了老人,其间瘸子用网又捉了一次麻雀。
"表哥,这瘸子好帅,,一网能抓这么多。"乔殷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
"这瘸子在这一带很有名,据说这是他家祖传的技能,他就靠这维持生计。"
表哥与瘸子熟悉,从他那拿了二十只麻雀给了乔殷:"回去与家人一起分享吧。乔殷,表哥要去参军了,你不是羡慕别人有军包和军帽吗,到时我带给你。"
这天晚上,乔殷将表哥送的麻雀和白头翁清蒸,香味弥漫着屋内的整个空间,看着小妹津津有味啃着麻雀,乔殷知道,今后一段日子随着常表哥去参军,再去外婆家乐趣全无。
"乔殷,不要每天没日没夜的玩耍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你爸走的早,你也应该负起责任,在学校不好好学习,将来怎么办?"母亲说。
"知道了妈妈,表哥参军去了,我今后少去外婆家玩就是了。"
"你表哥多有出息,这个家今后还指望你呢。"
第二天,下课间隙,乔殷与大头、拐子、强华在一起时说:"大头,把你家养的大公鸡杀了吧,现在居委不让养鸡了,别每天斗鸡玩了。强华,你每次考试都不及格,你又不笨。我们都是好兄弟,放学后都去我家做作业。"
"乔殷,你受什么刺激了?我知道你脑子灵活,要上进你自己好好学习就可以了,我学不进去。等到了年龄时,我去参军。"拐子楞头楞脑的说。
"昨晚上又偷喝你爸的酒吧。"大头调侃说。
"你怎么知道?"
"瞧你这熊样,与你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头说。
"我爸当兵出身,就好这一口。"
"你爸一个搪瓷茶杯,纸包花生米、纸包猪头肉,还有模有样的学习主席的语录我真服了。每次到你家,饭吃饱了还蹭你爸二口酒。"
四个好朋友热烈的争吵着,最后的结果是强华愿意与乔殷放学后一起完成作业,大头、拐子俩人继续玩他们的。
六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国内恢复了高考,乔殷就读的中学一开学,应届毕业生进行摸底考试。为了明年考大学年级组在10个班级矮子中拨长子组成一个50人的提高班,集中全校顶尖教师通过一年加班加点突击,争取在明年七月的全国统一高考中取得好名次,提高中学的知名度。
乔殷考试中挤进了前50名,一年后考进了大学。强华考进了技校,大头作为个体户在街上摆摊,什么来钱就经营什么,拐子如他所愿成为一名战士。
四年的在校时光一晃而过,临毕业时的汇报演出由应届毕业生与新生共同举办,这是学校的传承。
乔殷在毕业汇演时遇到了姚樱樱,正是无巧不成书这时候的姚樱樱已出落成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这天,乔殷排演结束正向门外走去,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是一年级的女生。
"你不认识我了?"
"你是⋯"
"一晃七八年了,想不起来也正常,我叫姚樱樱。"
乔殷一脸惊愕,顽童时的情景在他脑海中闪现。
"姚樱樱?怎么是你!"
"瞧你这夸张的表情,想起来了?" 身材修长的姚樱樱,一袭连衣裙衬托着她安娜多姿的身材。
"城里人,我们又见面了。"
眼前美丽的大一女生,无论如何与十年前的小女孩挂不上号,乔殷呆如木鸡。
"乔殷,别傻站着了,出去走走吧。"
恍过神来的乔殷恢复了平静,"好啊。"
出了校门,道路两旁整齐高大的梧桐浓荫遮蔽,邓丽君委婉的歌声软绵绵的飘落耳际。
"现在大街小巷都是邓丽君的歌声。"
"是啊,反差太大了。"
"你爷爷还好吗?"
"你还记得呀,爷爷说这小子本质不坏。"
"这是你杜撰的吧。唉,你学的什么专业?"
"土木工程。我爷爷说今后城市建设肯定会大发展。"
"有个疑问不知能不能提出?"
"你说。"
"你爷爷好像是个高人?"
"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高人,我能考进大学全是爷爷的功劳。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爷爷是一名教授。"
姚樱樱的爷爷姚依原,美国耶鲁大学毕业并任教,新中国成立后回国在一所大学担任教授,在学术层面有很高的造诣。文革中被作为反动学术权威下放农村改造。姚依原对孙女姚樱樱关怀备至,凭他丰富的阅历和知识悉心照料姚樱樱的成长。
月色洒向大地,外滩人流如织。乔殷请姚樱樱在一家宁波人开的饭馆吃了顿晚餐,这天晚上他们在浦江之畔畅游到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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