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素贞的伤看起来虽很吓人，但除了眼睛和声音受损过重，身上的倒都是些皮外伤，修养了半月，下床走路是没什么大碍了。
“我明日得送她走了。”
张绍民前来探望的时候，天香与他说了此事，“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明日天一亮就出发，老乞婆这儿，还劳烦你多照顾点。”
他显然意外，沉默了一会儿，上前道，“我多派几个人跟着你们吧，冯兄……冯素贞现在看起来还很虚弱，若是碰上什么土匪强盗，我怕你应付不来。”
听了这话，天香呵笑出声，转来手中的甘蔗咬了一口，“我又不是第一天混江湖，有什么应付不来的？没有冯素贞的时候，我一样混了那么多年！”
“那你、那……”张绍民站在她身后，吞吞吐吐地，惹得天香转回来瞧，他才脱口，“那你送完她，会回来吧？如果你愿意，可以先安置在我府上……”
“绍民哥哥。”
天香打断了他的话，相识这么久，她当然明白他的想法，只是一步错，步步错，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天香公主死了以后，这里就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不出意外的话，我不会再回京了。”
天香朝他走近了几步，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没有冯素贞，没有剑哥哥，我一定会为你留下来。可世事难料，我不能欺骗你的感情，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院中的男女交谈着，并未注意到行到门处的人，冯素珍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溢语低喃，“是我耽误了她。”
“可她并没有怨你。”
老乞婆拄着拐杖缓缓挪步到她身侧，一手搭在她胳膊上，“能为你抛却皇族富贵，出生入死，这样的人，在世间还有几个？”
“公主待我恩重如山，我冯素珍无以为报，就算有下辈子……也还不清了。”冯素贞苦笑地摇了摇头，收紧掌心撑在门上，“我该怎么办？”
“人各有命，你们命中有缘，许上天自有他的安排。”
天？天有什么安排？
“你往天上看什么呢？要下雨了？不对，你眼睛是不是能看见什么了？”
天香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她才反应过来，老乞婆不知何时已走开了，倒是天香窜到了她身边，正观察着她的眼睛。这两天才摘的布条，好得太快了吧？
“没有，他走了吗？”
“嗯，我同他说了，我们明日启程。”
天香啃着甘蔗进了屋，摸摸自己的肚子，往厨房走去，“婆婆，晚饭好了没？我下午买的鸡炖熟了吗？味道好香啊……”
她看起来还和从前一样活蹦乱跳的，冯素贞听着她的声音，才稍稍安心些，笑着松了口气。
她们皆是女扮男装，坐在马车上，一路走得还算顺利，只是冯素贞的眼睛还是看不见，生活上很不方便。
“天香，洗脸梳发我可以自己来的，你不用忙了。”
拧了把热巾，天香递到她手里，“你连脸盆都摸不到，怎么洗脸呐？别逞强了，快点把眼睛养好，我就不用操心了！”
看着她摸着热巾擦脸，天香在一旁静静看着，想起她身上的那些伤痕，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多好的一个女子，生生折磨成这样。
冯素贞，等你眼睛好了，我就替你把李兆廷找来，你若得不到幸福，那定是老天瞎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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