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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自网络

读高二的时候，外婆说

“我看今天周日，想着你会来。”

读高三的时候，外婆说

“学习忙不忙啊？你看你都瘦了，要多吃点。”

读大学的时候，外婆说

“现在走了，就得好久才能会来了。”

“ 不用挂念家里，安心读书，我和你公都很好，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要多买点东西吃。

这是每一次跟外婆打电话都会听到的话。

去年过年时候，兄弟姐妹几个在外婆家，热热闹闹的，说笑间听见外婆跟大姨说“寒假快完了，他们去工作去上学后，家里又静静的了。”

我别过头，不敢看外婆的眼，那双凹陷在眼眶中，朦胧却带着喜悦和忧伤的脸。喜，儿孙绕膝子女孝顺。忧，儿孙不能常陪身旁，欢聚过后的寂静更让人难以忍受。

我们走后，外婆进入下一场等待，等我们放假，等我们回家。她习惯了一辈子的省吃俭用，习惯了半辈子的把攒下的钱给我们。

五一回家，跟外婆闲聊。

外婆问我：“你回来一次坐车是不是很贵，要多少钱？”

我笑笑说：“还好啦，差不多两百。“

然后她匆匆走去房间，拿张一百给我，说“刚才给你一百还不够。”

我推着说：“我有钱啦。你自己花，多买点好吃的”

外婆说：“你拿去买要买的东西，再买点吃的回去车上吃。快拿着，别给你公看到了。”

我笑着收下，不知道为什么外婆每次给我钱都背着外公，那神神秘秘的样子很可爱。

以前我总不收外婆给的钱，想着不拿的话，她就有钱能给自己买想买的东西。

一次拒绝外婆的钱后，看见她低着头喃喃说了句“怎么现在都不要钱了。”突然觉得自己错了，我对外婆那自以为是的好，带给她的却是失望。

大概是对于外婆来说，她认为所能给我的全部的好，就是给我留吃的，给我钱。而我所需要做的只是欣喜地接受。接受本身也是一种回报。

可她不知道的是，仅仅她的笑容已是我最大的救赎。

大学生被称为半只脚踏进社会的成年人。这个群体里，充满无限可能，可能在足不出户、可能长途跋涉、可能光芒万丈、也可能默默无闻。未来对于我们来说，太近又太远。攥在手心里，怕溜走，怕不小心成了温水煮青蛙里的一员。

迷茫，大概是像我这种资质平平的人最常有的感受吧。才华，撑不起野心。

世界眼花缭乱，我们应接不暇。

天黑的时候，我又想起那首歌
突然期待下起安静的雨
原来外婆的道理早就唱给我听
下起雨也要勇敢前进
孙燕姿《天黑黑》

好像我这个岁数的人很多都是外婆带大的，特别是女孩。那时候计划生育严，生活又苦。

外婆把我养到六岁。还模糊记得那个晚上我在门口偷偷听到妈妈说要把我接走，便跑出去躲在巷口。村里晚上不会很暗，也不亮，当年那路灯发着淡黄色的光。后来妈妈说：外婆老了，照顾我太辛苦了。表姐说：外婆没钱养你的。我就跟着爸妈走了。

外婆是极质朴的村妇，记忆里没有外婆的歌声，也没有什么大道理。从小到大外婆总是跟我说：女孩子也要好好读书，书读好了将来才能成为有用的人。

高考前，外婆说考得好奖你一千块，最后明明没考好，外婆还是给我。我不拿，她说：之前说了考好要奖你一千的，不能让阿嘛没信用。我说不出我明明考得不好。有些话，是真的说不出口。

《阿婆说》里最后一句“来吧，阿婆等你还在那村落。”

想起每次离开外婆家，她总是站在门口，探着身目送我，我回头，总能看到她。

你回头，也能看到你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