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胡煜说话时也会笑,但揣测不出他是什么意思。就像那戏台上川剧变脸,猜不出下一秒是哪一张脸,更看不透他面具下那张真实的脸。
他们对胡煜是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吗?黎竹也说不好那个感觉,有的人甚至不敢过多与胡煜多说话。
不过倒也有例外,不是说了,胡煜那张脸就像是京戏中的脸川剧变脸,所以他对每个人都一样也都不一样。忽然有一种两面三刀的感觉,或者说是看人下菜碟。话倒也不能这么说,胡煜有自己的看法,不论是对人还是对事。
表情是另一种语言,也是一门不是学问的学问。这门学问胡煜学的很好,也可以说他天生就是这样的。月有阴晴圆缺,狐有千面千心,或许胡煜没有因为时代而伪装自己,也许这就是他的本性。
他们对胡煜的那种态度和感觉,黎竹完全没有,反而觉得他格外亲切,就好像是老相识,那种熟的不能在熟悉的存在。黎竹喜欢和胡煜说话,也喜欢听他说话。黎竹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所有的喜欢都不需要理由吧。
胡煜站在二楼俯视整个大堂,黎竹拿了两杯酒,一杯给他一杯给自己。
“这是要请我喝酒?”
“表哥,这是我新学的一招,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胡煜接过酒杯,不同于别人轻轻抿一口,而是直接喝一大口含在嘴里。
“恩!有进步...越来越有意思了啊......好好学!安德烈是个比未明好的师父。”
“表哥......今天晚上的事,还是要跟你道个歉。”
“道什么歉,今天多亏了你,不然小雅不是吃亏就是惹祸”胡煜摇了摇酒杯接着问道,“不过,通过这件事情,你有没有还察觉出点别的?”
“......表哥是指世道太乱了吗?”
“是啊!这还算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也能出这样的事,外面就更不用说了。”
“真正的乱,还没有开始......”
黎竹去过很多地方,她不知道姑姑为什么总会带着自己搬家。她猜测着,大概是姑姑已经不习惯停下来了吧。
那些事情是如何一点点发生,如何演变成现在这个局面,黎竹都看在眼里。事情只会越来越多,不去治愈的疮口只会越来越大。
他见黎竹抿唇不语,似在思考也似在酝酿,笑了笑饮尽杯中酒。
“行了!别想那么多,收拾收拾休息去吧”胡煜转身又回头补了一句,“酒调的很有进步,再接再厉。”
胡煜继续走向楼梯口,黎竹唤了他一声。
“表哥。”
“怎么?还有事?”
“你们妖,很强大对吗?”
“或许吧。”
黎竹不自觉捏了捏酒杯小心翼翼问:“表哥...如果未来...未来日本人与我们交战,你......会帮我们吗?”
胡煜看着黎竹,丝毫没有犹豫,连一秒的思考时间都没有留给自己,回答出那两个字。
“不会。”
“为什么......”
他不在看黎竹,转过身去。没有立刻下楼的意思,也没有要回答黎竹这个问题的意思,只是那样静立着。
“我和你说过的,我们不会插手的......”胡煜抬头看着天花板像是在与黎竹说话,也像是在和自己说话,“等到时候打起来,也只能扔下这场子,给这里的人一笔钱......然后回族里。”
是啊,胡煜早就说过,为什么还要抱有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
胡煜自是明白黎竹心中所想,不管变成什么,她的那份心还在。
“人界蒙此大难,其他各方也已不受控制,最后只会变成自顾不暇。”
“那我算什么?活死人吗?”
“你是幸运的,你不是妖,不用遵循我们的法则,你没有死,所以不会被阴差带走,不受约束......你是幸运的。”
“那我还会死吗?”
原本想就这样下楼离开的胡煜,在听到黎竹的这个问题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回头提醒。
“虽然我不知道...但你可千万别胡来啊!”黎竹笑了笑,“表哥你放心,我不会用自杀的方式来试试我到底会不会死的。”
“好在还不傻...想做什么就做吧...我不会拦着你,你作为黎竹这个身份的人生只有一次,当你真正拥有力量的时候,还需要奢望别人来帮吗?”
胡煜转身下楼,黎竹在无问题,只是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那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当你真正有力量的时候,还需要奢望别人来帮吗?
说的一点不错,如果自己有能力还需要别人来帮吗?如果自己可以解决可以做到,放着自己来就足够了,何必问旁人。
忽然在那一瞬间,黎竹好像明白了什么,她可以随性而为了吗?
既不是妖也不是鬼,黎竹是超脱的存在。想到这黎竹笑了,她真有那么强大吗?无非就是钻了个空子,有什么好得意的。没有什么会无缘无故,黎竹坚信,在不久的将来,那位帮助她的神,会再次出现的。
一切才刚刚开始。
清晨,平常这个时辰,日头早该与大地见面。可今日云厚压顶,天色阴郁得很,虽然刮着很舒服的东南风,但有雨的可能性极大,不算是个好天气。
国民革命军三十七师,一团一营二连连长李近江站得笔挺,身边端枪的大兵个个神情严肃,汹汹之势惹得街上路人无不驻足而望。
李近江等人没有站在别处,而是站在南京城最繁华那条街,人流最密集的那条大十字路,百桐戏院的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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