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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4月16日,乔荫和云飞在一起了。
云飞在月光下向乔荫表白,说完之后一脸期待的看着她。乔荫羞的满脸通红,但还是不忘点了点头。
云飞欣喜若狂,把乔荫抱起来疯狂的转了好几个圈,乔荫嘻嘻哈哈的笑着,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乔荫和云飞认识是在一次姐妹聚会,大家提议去桌游吧玩狼人杀,可是她们几个人数太少,恰巧这时几个男的也进来了,于是大家正好拼了一桌。刚开始都还很拘束,后来玩着玩着,彼此间也就熟络起来。
乔荫作为一个文科生,逻辑推理着实是很差,但好在有着强大的语言天赋和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以及之前玩过数场狼人杀的经验,足以混淆视听,不知不觉也小胜了好几次。
最后的那一局,乔荫一直做一匹深水狼,队友一个接一个的阵亡,她还在那里淡定的伪装着,在整局最末,她和一位平民同时被列入了怀疑对象,而最后的生杀大权落在了云飞的手里,云飞一句分析的话都没有说,就果断的将票投给了乔荫。
身份揭露之后,全场一阵惊呼,都问云飞为什么这么肯定就是乔荫。
云飞瞅了乔荫一眼,打着哈哈说,“其实不是什么推理,只不过她说谎的时候眼珠子会转。”
“哎呀呀,观察的好仔细啊。”
众人开始起哄,说的乔荫都不好意思起来,她这才开始注意到云飞,只感觉他笑起来暖意融融的,等笑容收回了又是一张面无表情的冰块脸。
晚上乔荫和众姐妹往寝室走去,一个黑影突然横插过来,把她们给拦住了,吓得大家都以为遇到了抢劫的,定睛一看,原来是云飞,他径直走向乔荫,掏出手机把通讯录那页递给她,带着被路灯晃的半黄半黑的冰块脸对她说,“留个联系方式吧。”
身边姐妹们平时怼男生都挺厉害的,不知怎的,那天晚上都被他的直率和不容置疑的语气震惊到了,大家静默无语,乔荫乖乖的接过他的手机,按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从那之后,云飞每天晚上都会找乔荫聊天,乔荫也渐渐发现,原来他们是老乡,原来他是隔壁学校的,原来他们俩是一级,原来云飞他也是文科生,不过是法律专业,原来他们俩一样,都喜欢诗歌,云飞喜欢苏东坡,乔荫喜欢李商隐,云飞喜欢汪国真,乔荫喜欢徐志摩,他们经常谈着谈着高雅艺术就互相飙起了方言。
热恋时节,他们两个在学校广场的喷泉里面肆意狂奔,搞得浑身湿漉漉的。他们在操场上忘情的接吻,虐的跑步的单身狗们不忍直视。他们带着一帮狐朋狗友,在校外撸串串,一直聊到月黑风高。
可是岁月催人老,再恣意潇洒的青春也会被现实染上风尘,校园爱情在毕业季显得那样脆弱不堪,找工作越过了爱情,变成了人生的头等大事。
乔荫怀着对文学的一腔热忱执著的要留在北京,可云飞却回到老家,进了一家教育机构,从最基层的讲师做了起来。
他说,“乔儿,你跟我回老家吧,我们在一起。”
乔荫说,“我不回去,我们分手吧。”
北京有这么多知名的企业公司,这儿是文化之都,这么多新媒纸媒都在北京,这么多机会人脉都在北京,就算是每天都要挤地铁挤得脸贴在玻璃上变了形,挤得一身臭汗,就算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忍受沙尘暴,雾霾,杨絮柳絮,就算是皮肤被干燥的皲裂起痘,乔荫也乐得自在,她说,因为我有梦想。
乔荫对云飞说她不想要安稳的生活,她想要在北京奋斗。
云飞静默了好久,说道:“乔儿,你相信我,你要的我会给你,你等我。”
乔荫没有再说什么,对于云飞的深情,乔荫无法做到决绝舍弃,可是云飞的不求上进和自以为是,又让她看不到期望的未来。
云飞不同意分手,却把乔荫一个人丢在了北京,他们就这样开始了异地模式。
刚开始的异地,乔荫也觉得没什么,不就是没人陪着吃饭、睡觉、打怪了嘛,自己也搞的定啊,直到那日看到室友和男朋友在房外卿卿我我,看到室友的男朋友帮她搬家,搬快递,搬上搬下,而自己只能学着像女汉子一样自食其力,才分外的想念云飞,想起云飞已经三天没有找自己了。
晚上乔荫给云飞打电话,云飞在电话里一通抱怨,说他那边的工作压力有多大,它有多忙之类之类。乔荫心想我也有一肚子的苦水好吗,谁要在这里做你的精神垃圾桶,简单“哦”了几声就挂了电话。
乔荫最需要云飞的那段日子,也就是云飞说他正忙成狗的那段日子,公司的男上司对乔荫分外亲切,那天他终于问了一句,“你有男朋友吗?”
乔荫说“有”,男上司也就简单的“哦”了一声。
乔荫却第一次有了些许的犹豫,我到底能不能等来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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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加班到很晚,雷电交加,大雨滂沱,乔荫穿着高跟鞋的双脚在这恶劣的天气下唯唯诺诺,不敢迈下公司的台阶。
“下这么大的雨,男朋友怎么没来接你啊?”男上司已经站在了身后。
“哦,他今天有事……”
“那我送你吧。”
上司开车送乔荫回去,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多说话,回去之后乔荫还没有换衣服,就迫不及待的打电话给云飞,想听一听他的声音,可是那边却只是“嘟嘟”的忙音。
失望透顶!自那之后,乔荫隔了一周都没有搭理云飞。
后来闺蜜小何找到乔荫,说她的电话要被云飞打爆了,还数落她怎么这么不懂事,让男朋友这样担心。“云飞他那么拼,还不是为了你。”
乔荫在视频里看到云飞熬夜熬得通红的眼睛,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生活真是苦啊,更何况相爱的人还不能在一起。
于是乔荫对上司开启了高冷模式,看到他与另一位女同事公开了情侣关系,不久那位女同事就升到了部门外的一个闲职,乔荫心中竟有一丝怅然。
小文案的工资真的微薄,乔荫又一次因为房租的事情跟合租的室友吵了起来,一气之下,她搬了出去。
新合租的男人是个做投行的,看起来成熟稳重,对人也很绅士,相处几日之后,他敲开了乔荫的房门。
“我们做炮友吧。”说的就像是喝白开水一样的平常事。
“你怎么能这样?我还当你是好人!”乔荫愕然。
合租男一脸的风轻云淡,“这不是很正常吗?之前我和合租对象也这么干啊,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需求啊,何必扭扭捏捏。”
看着合租男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乔荫立马打包退租,辗转着又去找房子。
烈日当头,北京干燥又闷热,乔荫本来就有些贫血,找中介,看房子,讨价还价,几日下来,真的是头晕眼花,终于明白了帝都的“居大不易”。
可即使这样,乔荫的桃花运仍旧如日中天。地铁上遇到一个男人,向乔荫热情的打了一个唿哨,“美女,加个微信吧。”
见她神色犹疑,他又问了一句,“你有男朋友吗?”
“有,”停了停,乔荫竟然鬼使神差的加了一句,“但是他不在这儿。”
回到住处,她给云飞打电话,劈头盖脸的一顿抱怨,然后抽泣着说,“好辛苦,你究竟要我等多久!”
云飞说,“乔儿,我辞职,过去陪你。”乔荫说好呀好呀,你过来吧,心想他终于榆木脑袋开窍了。
谁知几天后没了动静,乔荫电话里问他,他支支吾吾地说,“乔儿,我还是放不下这边的工作,你等我。”
乔荫的手机里已经攒了一大批男生的电话,工作认识的,朋友介绍的,随处偶遇的,只不过大部分聊着聊着就中断了,有时候她会在想,这算不算是一种精神出轨?
乔荫还在等着云飞,这样一等就是三年。过年时,她也会提着礼物去他们家里坐坐,却始终不和他正式的谈婚论嫁,乔荫感觉他似乎也是不确定的,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认真的。
那日郁闷难当,乔荫自己跑去后海找了一个酒吧,又听到了熟悉的问题,“你有男朋友吗?”
抬眼看去,眼前的男人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穿着一身潮牌,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乔荫心想,他的出现开始让我觉得我是缺男人了。
“……”她默然,犹豫了许久,终于摇了摇头。
曾经的感情变得好淡,淡成了一碗清粥。
云飞对自己的感情是那样执着,她从来不怕他不会拒绝身边的莺莺燕燕,可是她,却无法忽视身边的花花草草。
在摇头的那一刻,她就决定和云飞说分手了。
听到乔荫很认真的说要分手,云飞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他赶忙买了一张机票,连夜赶了过来。
云飞见到乔荫,开心的像个孩子。可乔荫再见他却只剩下忐忑不安,满脑子想着要怎样和他一刀两断。云飞给乔荫讲他的计划,讲他不久就能混到行政人员,然后就可以掌握什么什么资源,之后跳出来单干等等等等。
可是乔荫眼前却只见得一片黑暗,耳边只是响起他不断的谎言,一年又一年的“等我”。
于是在卧榻缠绵之后,她给他发了一条信息“我们分手吧”。
“乔儿,我不想分手。”
“我不爱你了,真的。”
以往和他闹分手时,他都会气急败坏的打电话过来,只是这次并没有,好像知道了什么一样。
隔了一天,手机跳出来三个字,“那好吧。”
分手之后不久,乔荫决定去好好接受酒吧男的爱,可是却发现,酒吧男从来不会去考虑她的感受,他会各种嫌弃乔荫,“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自理能力这么差。”而云飞每逢此时,都会爱怜的抛出一句,“你个小傻瓜,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酒吧男总是把每笔账算得清清楚楚,嫌弃乔荫挣的钱少,花的很多。云飞每逢此处,都是毫不犹豫的掏自己的腰包,好像要把所有好的都给她一样。
云飞,云飞,除了云飞,这世上还有哪个男人会这样爱自己,当被一个人那样爱过之后,乔荫已经丢失了委屈自己去经营爱情的能力。
于是她又分手了,她从酒吧男那里搬了出来,又开始了四处找房子的生涯,这场恋爱花了她不少的钱,为了节约资金,乔荫租了一个地下室,想着先凑合住下来。
她的隔壁住着一个老头子,有些疯疯癫癫的,每次见到乔荫,总是指着她的脚,好像她脚上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工作是一成不变的机械复制,感情是一滩阳光下暴晒的水泽,乔荫只觉得整个人说不出的心累,不经意之中已经越来越憔悴起来。
她再也不是之前那个醉心于打扮的乔荫了,那些亮闪闪的项链、手镯早就懒得戴了,以前的乔荫每天都要换一件衣服,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现在两套衣服可以轮着穿一周了,以前的乔荫每天都妆容精致,现在就随便戴一个大框眼镜,遮遮浮肿的眼睛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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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再没与云飞联系过,生活的压力一日盖过一日,曾经的动力早就被时间磨去了棱角。过年回家的时候,七大姑八大姨都问她这个老姑娘怎么还单身,她就悻悻地说,“现在还不想找,等以后相亲吧。”
再回北京地下室的时候,那个老头上吊了。
估计是春节期间自杀的,大家都与家人团聚去了,谁也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疯老头子,乔荫循着味道发现他的时候,尸体上有很多蛆虫在爬。
乔荫又一次在噩梦中惊醒,梦里那个老头子指着乔荫的双脚,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她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跑出屋去,坐在楼梯口大声的哭了起来,然后就听到一个男人粗暴的喊着,“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乔荫想着无论如何不能住在这里了,这时忽然接到了闺蜜小何的电话,小何在那边甜腻腻的说:“你在干什么呀?”
“没什么,心里有些烦,出来散个步。”乔荫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想让小何知道她在哭。
“明天我们约吧。”
“我这一堆事儿呢,改日吧。”
“别呀,别呀,我也有些烦,大家一起吐槽,我们好久都没有出去玩啦!”
小何软磨硬泡,乔荫没办法只好妥协了,回去和衣躺着,给哭肿的双眼敷上了一个冰袋。
毕竟好久没见,看到活泼的小何,乔荫也是心情大好,两个人手拿着冰激凌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个正在装修的公司前面。
小何指着那家公司说,“我打算跳槽进这里,这是新开的,听说工资还很高。”
乔荫仔细看了看那家公司,满面狐疑,“教育机构?你不是最讨厌当老师了吗?”
“嗨!讨厌不见得不能干啊,主要这里面有我老熟人啊!”
“你还有老熟人干这个?”
“对呀,总部就在你老家哦!”小何眨了眨眼睛。
“什么?”乔荫秒懂,正欲跑掉,云飞已经出现在身后了,精神帅气,一身西装革履。岁月待他真是好啊,他的脸上增添了很多成熟魅力,那冰块脸也柔和了许多。
“我从你朋友那里打听到,你还是单身。我办起了一家教育机构,正好来北京扩展我们公司。”云飞说着,笑容一如往日那样温暖,“乔儿,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乔荫还在发蒙,小何早已在旁边笑成了花。
有着一个又帅又多金的男人养自己,是多少女孩子的梦想,而且这个男人就是云飞,那个一心一意对她的云飞。
乔荫好想哭,却拼命的将泪水忍回去,她紧攥拳头,好像指甲都有嵌进肉里。
她从来不相信人生的路只有一条,相信就算是选择错了,还有纠正的机会,可是她忽略了自己会不一样,自己早已偏离了最初的轨道。
今非昔比,乔荫知道,此时的云飞还是当年的云飞,此时的她却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她了。
她变了,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定,可事实证明并非如此,无论是对梦想还是对云飞,她都是一个背叛者。
唯今还能剩下的,就只有那份虚伪的清高了。
乔荫定定看着云飞有好几秒,收起那被感动的可怜模样,摆出一副高傲神态,冷冷的说,“对不起,我没有在等你。”然后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斗转星移,云飞,我已不敢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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