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这儿真是奇怪啊，我明明站在家门口看过来，只能看到一处低矮的围墙，为什么走近了就可以看到这……”我一边自顾自地说着话，一边抬起头想上面看去，眼里出现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从那敞开得窗户里面伸出来，紧紧盯着看向它的我。
思想，意识，动作，所有我可以想到的东西，都在看到红眼睛的刹那消失干净，就连最基本的呼喊，我也没有做出来。身上的力气似乎已经完全没有，只剩下了一个空洞洞的躯壳。
我看着自己失去了支配权的身体，想做些挣扎，都没有效果，只能看着那双红色眼睛从护栏的缝隙里面垂下来，向着我瘫倒的地方。
什么是最让人感到绝望的事情？如果这个问题在以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可能会说是一份爱而不得的感情，一个怎么猜也没有办法猜出来的数学题。现在，当我面对这没有办法摆脱的恐惧时，我才觉得，所谓绝望，就是觉得可以做些什么，却发现什么夜做不了。
今天的作业我记得做错了一道题。
打算晚上去看同桌，告诉她不用担心学业，等身体养好了，落下来的知识我可以利用周末的时间给她补。
坐在我前排的小胖桌子里面的纸条是阿强放的，他的妹妹一直在喜欢他。大门的钥匙在坐标的石块下面，是我发现的一个足够隐蔽的地方。
还有什么要想的？
女孩？手电光？对了，我查了那个不断交错的长短的手电光，是救命的意思。
那个女孩在等人去救。
我没有那个能力，谁会在晚上注意到那个信号呢？
嘴里的呼吸越来越紧迫，我感觉到了那双红色眼睛正在勒紧我的脖子，也许是假的，我喘不上气来却是真的。
其实这样也好，明天总算不用上学了。
5
没有一个人可以在梦醒之后准确描述自己看到的情形，偶尔有一两个自称可以这样的人，不是骗子就是傻子。一个普通的人尚且不愿意主动透露自己心中的欲望，更不要说这些作为欲望载体的梦境了。
当我看到那个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台灯，感觉到身下柔软的床被后，我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并没有变成一个失去了身体的孤魂野鬼。
我缓缓地坐起来，屋子里面看不到其他人，只有那从窗户透过来的阳光陪着我。我想到外面去看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原本倒在地上的我可以转移到现在的床上面。
我拖着自己灌了铅的双腿，挣扎着挪到了窗边。原来以为自己看到的会是再熟悉不过的装饰，却在抬头的瞬间楞在了那里。那些熟悉的房间已经找不到了，也没有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走动在这里。
相反，和熟悉完全不一样的画面出现在我的眼里。到处都是白色流动的云，也有一些云层是彩色的，不过距离较远，分不清是云层本身是白色的，还是因为吸收了周围的光才变得色彩斑斓。
我的焦急情绪开始在这温暖的云层里面舒展开。不过是伸手去短暂的触摸瞬间，我就觉得自己的全身心都得到了净化，疲惫的精神也恢复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内心深处有些好奇，但就是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惊扰了正在外面游玩的人群。他们如同我在仙侠小说中看到的修行者，可以御气飞行，可以自由穿梭在这云层中。
要是我也有这本事，该有多好。
6
“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希望我们的实验员并没有伤到你。”说话的是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人儿，以至于在他的面前不断闪烁文字的屏幕对他来说就是一座大山。
“你说什么，刚刚那种让人感到窒息的感觉，竟然只是一场实验？”虽然对于她们优秀的技术我从心里充满了羡慕，但是在考虑到我确实经历了一种近乎绝望的挣扎后，我的心里确实有着气愤的种子。
“因为没有控制好参数，所以才对你造成了压迫的感觉。这也就是我们将你带来这里的原因。”
我听到了他有些高低起伏的声音，心里一阵难过，原来自己确实没有变成一个有着坚定信仰的大人。
“现在我已经好了，是不是可以送我回去了？”我看着他，等待着一个肯定的回应。也不知道在这里呆多久了，家里的人会不会担心。
他并没有立即回应我的请求，而是保持者沉默得状态，不过那座高山一般的屏幕却由蓝色变成了绿色。也许他正在和上级交流呢，我这样想。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我这才再次看到屏幕上面出现的蓝色光芒，他的声音也再次响起：
“上面已经同意了你的要求，因为你是第一个这么快就选择离开的人，所以我们安排了一次补偿，作为精神损失费。”
“哦？在哪里，快让我看看得到了什么。”
只见面前一道红光闪过，一双鞋子就出现在了我的手上。
“这有什么用，还不如赔点钱。”
他笑了笑，道：“这是我们这儿最新的发明，叫做驱逐之鞋，所有拥有它的人，都可以对一个目标进行驱逐。”
“这么厉害的吗？怎么使用呀？”
“穿上它，然后在心里想着那个目标的名字。”
“听起来不错，这个鞋子我要了。你们打算……”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一阵困意袭来，再睁开眼睛，看到的变成了家门口的那条巷子。记忆中的好大围墙已经看不到了，作为赔偿的鞋子也不知所踪。
也许只是一场梦吧，我这样想着，开始向家中走去，天就要黑了。
7
我用手中的工具远距离碰了碰这双记忆里面的驱逐之鞋，没有发生任何可疑的变化。看来没事，我这样想着，已经将它穿在了脚上，有的人，我确实有着想要驱赶的意愿。
在心中默念了一会儿名字，我就再次躺到了床上，管它呢，现在我要好好睡一觉了。
只是衣服还没有脱下，就看到了一条新的新闻消息，有的人，在今天的这个夜晚，彻底离开了这片土地。
哎？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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