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在读南怀瑾先生的《论语别裁》,我认为“别裁”二字很有新意,所谓别裁,就是别具心裁,讲的就是自己与别人不同的看法。
在书的开头南先生就讲,在新文化运动时期,人们要打到“孔家店”,是打错人了。孔子是不是李大钊先生说的那样,是“历代帝王专制之护符”呢?南先生认为不是,我亦如此认为。
孔教之腐朽专制,不在于孔子,而在于后世理学家对儒家思想的阐释没有贴合孔子本意,而是转而倾向封建君主的缘故。
南先生苦心孤诣,从《论语·学而》第一句开始讲,从贴合孔子本意的角度重新阐发最纯正的儒家思想,意在重整中华传统文化的根骨与脉络,我认为这是很伟大的。
从对第一句的注解中,我能看到南先生对《论语》的理解的机巧与熟稔,真可谓别具心裁。让我一下子沉入其中,让我大有去宛陈莝,耳目一新之感。
从前看《论语》,一直以为只是一部零零碎碎的记录集,就连章节名都是取这一章第一句话的前两个字简单标记。
而南怀瑾先生说,不是这样的,《论语》的句与句,篇与篇,都有前后呼应,相互注解之势。但是这一点,就足以看出《论语》之精巧而非古人粗糙的记录。
《学而篇》第一句有言:“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讲别人不懂我,我也不生气,这不也是君子吗?这就是孔子的学问,在做学问的过程中,有太多遇到的人,会拿这样那样不解的眼光去看我们,若是因为这样我们就要生气,那做学问是做不好了。
但只是不生气还不行,最后一句又讲“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这一句与第一句是有承接的,别人不懂我可以,但我不能不懂别人。
南先生讲,孔子讲做学问,不只是从书中来,更要从生活中来,一个善于从生活中反思总结出自己的处世经验的人,一定是个有学问的人。正所谓“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所以学问从哪里来?很大程度上从别人身上来。所以不懂别人怎么能行。
《学而篇》整篇都在讲的是如何做学问,如何从生活中反思,寻找自己的学问。读死书,是不被欣赏的。
所谓“书不尽言,言不尽意。”文字的发明一方面促进了文化的传承与传播,一方面也阻碍了它。否则就不会出现宋儒注解儒家经典出错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我又有些警醒,我未见过南先生其人,也未聆听过他一言一语,仅凭书中文字我能全然理解南先生之思想吗?更进一步,南先生自己对论语的别裁,难道就全然正确,宋儒却真如其所言那么不堪,短短一篇《学而》竟然注解的漏洞百出?
南先生在书中便已告诉我们,不能读死书,尽信书不如无书。南先生之言也非不刊之论,在书中我也对南先生一些观点存在疑问,不很认同,在此却也不便举例。
若是抱着崇拜的心态读书,对作者之言百依百顺,那书存在的意义就只是教出一帮只懂点头的呆子,成了愚民的帮凶。
所以做学问还是要靠自己,读书之法就在一个“疑”字,有了疑,就连带着有了思考。人的思考才是生命最美的结晶。
在读书中要不断的发出疑问,不仅要疑问语句的意义,更要质疑作者的观点。应该想象作者就坐在你的对面,你们就一个话题展开辩论,而不是如老师讲课学生听一般全盘吸收,又全盘吸收不了,很多人讨厌填鸭式教学,那肯定也会讨厌填鸭式的阅读吧。
借用罗翔老师的一句话作为结尾:“读书是为了与伟大的灵魂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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