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18）

中篇小说连载：《离婚》（18）

石楠看着眼前的一幕有点懵：“马凯，你怎么了？”

马凯眼睛垂下来，伸手抽了一张厕纸，擤了擤鼻涕，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对石楠说：“你先出去。”

石楠知趣的退出来，虚掩上门。

和马凯一起生活了20多年，石楠还是第一次见到马凯如此的不顾形象，如此的失态。

石楠去主卧的卫生间洗手，又去衣帽间换了衣服，然后坐在沙发上，往卫生间门口的方向看着。

尽管马凯做了那么多伤害石楠的事情，眼下这一刻，石楠却真心的心疼起这个大男人来。

过了许久，卫生间传来水龙头稀里哗啦的流水声，石楠听出这是马凯在洗脸。

响声过后又安静了片刻，马凯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眼角扫了一下坐在沙发上的石楠，没吭声，直接走进卧室，一头扑倒在床上。

石楠一直用眼睛追着马凯，稍微迟疑了一下，随后也起身来到卧室，站在床边，低头看着马凯的后脑勺。

刚刚过了50岁的马凯，头顶已经有了谢顶的征兆。不知是最近没及时染发，还是马凯不知道自己除了耳鬓，头顶也长出了星星点点的白发。

看着颓然趴在那里的马凯，石楠有些不知所措。

石楠在挨着马凯的床边坐下来，伸手握住了马凯的右手。

马凯起初没什么反应，随后慢慢把手抽回来，翻身坐了起来，抬头看着石楠，旋即又把头沉向胸口。

“这回我是真躲不过去了。”

石楠眼巴巴瞅着马凯的头顶，不知道说什么好。

马凯又抬头瞅了一眼石楠，说：“纪委今天找我谈话了，谈了一整天。”

对于马凯的话，石楠一点儿也不感觉吃惊。而且石楠心里清楚，这种情形很快就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想好怎么办了吗？”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捱着呗！”

客厅里，马凯的电话响了起来。

“你坐这儿别动，我去给你拿。”

石楠看电话是婆婆打来的，直接递给了马凯。

“妈打来的，上午就找你。”

马凯接过手机，看了一眼，挂断了。然后起身下床，来到客厅的沙发上，拎起裤子翻裤袋，拿出一个石楠从未见过的老式按键手机。

“妈，我，马凯，有事？”

石楠从马凯和婆婆的对话中听出了来龙去脉，原来是婆婆想让马凯找人帮马凯舅舅的儿子调动工作。

马凯舅舅是马凯妈妈唯一的弟弟，舅妈生了四个孩子，两男两女，几乎都是马凯妈妈帮着带大的，他们的工作也几乎都是马凯通过各种关系安排的。

现在，马凯自身难保，婆婆的电话无疑是雪上加霜。

马凯挂断电话，面部扭曲的咬着牙，随后又恶狠狠的把手机向沙发上砸过去。

手机在皮质沙发的靠背上斜着弹起来，碰到了沙发边上的落地灯。不知是产生了共振还是其它什么原因，落地灯轰然的倒在了地板上。

手工绣制的象牙色精美落地灯灯罩，滚落到一边，节能灯泡，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