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漱小语：壹

素素，展信开颜！

近几日乏闷，忘了给你去信，邮差两三回从门前过，问我何时去信，我说约摸就这几日吧，这一个拖沓又小半月下来了，感怀着，再不写天入了寒，来回一耽搁，怕是到除夕才能收着你的回信，便草草地在老腊梅树下，给你写些琐碎的家里事，怕你挂念，随信附上小月儿前几日在照相馆拍的周岁照，家里一切都好。

不知原先乡下姨母家的小寸寸，你还记得否。小时候，寸寸大的娃娃，如今都已是豆蔻年华，前几日，芝林把领来瞧我，说是岁数大了，请着大姑姑给看一看，说道个好人家。真是一晃十多年，我都到了给别人家娃娃说喜事的年龄口了。我和理查德说了这件事，他说是介绍给我们私塾王先生的小儿子，跑跑，16了，京大念书，洋气的很，刚从英国回来。你看看哪里能想到当时老顽固的王先生，可以生的这样洋气的儿子，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世道变得我们都看不懂了。

我还是继续翻译张先生的几本旧典，你哥生意上忙碌，家里大小的事，婶婆和藥姐在打点，有条不紊，孜苼书堂里念着书，先生夸着聪慧，说是小小年纪，不问闲事，是栋梁之材。小月儿，过了周岁，现在是爬爬走走闲不住，乖是乖的，就是不好好睡觉，晚上总闹，婶婆说是想你想的，让我催你这个大小姐，赶快回来。乡下的舅姑姑我也给接了放在靠北的主卧里，近日晒太阳，身体也不如往年健硕了，几次把我认成你，说素素大了变了性子，安稳不少，小时候在舅姑姑怀里闹腾，抓也抓不住的。说着说着就哭了，我想她是很想小表哥也很像你，若不是天道弄人，哪有这些颠簸，你何时能回来，家里老老少少挂念着。

最近天冷，不知道你关骨的旧毛病怎么样，你哥哥很担心你的膝盖，前几日就捎人给你托运了家里今年新打的被褥和婶婆给你做的几条大棉裤，婶婆眼色不如从前了，可一想着是给小小姐做棉衣，愣是几宿不眠不休的赶了出来，这不入大寒前应约能到，你别舍不得，早早穿上，外头不如家里，多照顾自己。你收到后，便快快给我回信，告诉我归期，东边的厢房一直给你留着，家里的门给你敞着。你要赶着年三十前回来和我说说话，缺的我给你补上，不然我害怕烛火旺燃，几里繁华，你记不得归家的路，记不得过去的人。

如漱小语：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