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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诗翱翔——对《诗经》发生地的朝圣之旅系列之四:在古老城邑里读诗

与诗翱翔——对《诗经》发生地的朝圣之旅系列之四:在古老城邑里读诗

作者: 恒照 | 来源:发表于2019-07-08 00:14 被阅读0次

戚城是春秋时期卫国一个重要的城邑,其遗址位于今天濮阳市京开大道的西侧。根据考古探测,它自下向上叠加着裴李岗、龙山、夏、商、西周、春秋、战国等不同时期文化层。卫成公迁都帝丘之后,由于毗邻都城,戚城的地位更加突出;又加之西邻当时的霸主之国晋国,更发展成为当时“国际化”的城市。“盖其地濒河西,据中国之要枢,不独卫之重地,亦晋、郑、吴、楚之孔道也”,一部《春秋》经传,提及戚城有40次之多,诸侯、大夫在此会盟至少7次,它在当时历史舞台上,有点像今天的联合国或日内瓦。戚城遗址目前有残存的城墙和会盟台​,前者为国家重点文保单位。濮阳建了戚城公园,将这些历史遗迹保护在葱葱郁郁的树木和一块块绿地中。

我们​到达戚城遗址左近时正是晴热的午时,太阳正以它的火力扫荡着一切。既然今晚住在这里,何不先住下来,吃饭后来个午觉,待夕阳西下时再去探访,岂不更好?于是就近找了酒店,饱餐了一顿水饺,在凉爽舒适的空调房间里看书休息。

到太阳还有一杆子高时,我们穿过公园仿古阙式的东大门,径直走进去。由于对现代的东西不感兴趣,匆匆顺路一览,便直到会盟台前。一个栏杆围护着的高约四五米,长约40米,宽十几米的土台巍然屹立在我们面前。据《濮州志》的记载,当年的台很大,占地200多亩,可以容纳万人。到上世纪五十年代,还有一亩多。从位置看,此台当在戚城的东城墙外。站在台前,斜阳草树的情景里,一股历史的沧桑感油然而生。仿佛看到了春秋时期那一幕幕轮番上演的历史剧目:

鲁文公元年(公元前626年),晋侯召集各诸侯在戚会盟。事情起因是各诸侯国君前往晋国朝见。卫国不但没去,反而派兵入侵郑国,晋军围攻卫国权臣孙昭子的封地邑戚地,侵占了戚地,抓获了孙昭子。卫国的孔达率军进攻晋国。秋季,晋国划定戚城的疆界。为此,鲁国的公孙敖在戚地会见了晋襄公,晋将戚地还于卫。

鲁成公十五年(公元前576年)三月,鲁成公和晋侯、卫侯、郑伯、曹伯、宋世子成、齐国佐、邾(娄)人等在戚地结盟,在盟会上,晋厉公把曹成公(曹伯)抓起来,然后送到了京城。

鲁襄公二年(前571年)七月,鲁国的孟献子和晋罂、宋华元、卫孙林父以及曹国、邾国的大夫在戚地会盟,共同研究征服郑国之事。

鲁襄公二年(前571年)冬,诸侯再次在戚地会盟,齐国的崔杼、宋国的华元、卫国的孙林父和滕、薜、小邾等国的大夫都参加了。随后各诸侯国派人到虎牢筑城,迫使郑国讲和。

卫献公九年(前568年)秋,鲁襄公和晋悼公、宋平公、陈哀公、卫献公、郑僖公、曹成公、莒国、邾国、滕国、薛伯,齐国的世子光,吴国、曾阝国在戚地举行盟会。这次盟会的目的是和吴国会谈,因为楚国多次伐陈,所以同时决定诸侯出兵戍守陈国的问题。

卫献公十八年(前559年)冬,鲁季孙宿、晋国的士丐、宋国的华阅、卫的孙林父、郑国的公孙 ,莒国、邾国在戚地举行了会盟,目的是商量如何安定卫国。

卫襄公十三年(前531年)五月,单子(成公)与晋韩宣子会于戚。

……

我们看着会盟台北面路旁牌板上历次会盟的文字介绍,共同品味着那段历史。朋友边看边笑,说看他们这样玩,觉得就像小孩一样……

打打和和,上台下野,翻云覆雨,云诡波谲,看前人如过家家,多少年后,拉长历史的镜头,后人看我们这个时代的天下之事,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古时的城墙还残存着东、西、北三面,皆黄土夯筑而成,最高处有8米多高,厚度十几米,站在它的下面仰望,亦有崔嵬之势。城墙上长满了树木,远处看像一道绿色屏障,散发着古老而沉静的气息。

1987年濮阳西水坡出土6500年前的古墓,在墓主人的左右摆放着蚌壳组成的一龙一虎。这是目前所见的最早的龙图案。濮阳也因此被成为“龙城”。在戚城公园里有“中华第一龙”展览。我曾于2012年夏天在博物馆看过,又听说此处是仿制的,边没有再看。

公园里有个“诗经广场”。既然以《诗经》为主题的旅行,当然少不了要去看看。我们在那个小广场上读刻在地砖上的诗。

《桑中》:

爰采唐矣?沫之乡矣。

云谁之思?美孟姜矣。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麦矣?沫之北矣。

云谁之思?美孟弋矣。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葑矣?沫之东矣。

云谁之思?美孟庸矣。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

两千五六百年前那些参加会盟的各国的贵族君子们,也唱这诗吗?

在毛诗家眼里,这是“刺奔”的诗,在朱熹老夫子眼里这当然是“淫诗”,并认为是“奔者”自作。到了近代解诗的学者手里,流风一转,往往说是“情诗”。2004年夏天,我第一次来戚城公园,赶上举办性文化展览,古代男女衽席的各种图片、实物,济济一堂,琳琅满目。我对同行的同事说,此乃卫地也,桑间濮上,多男欢女爱,举办这个也是应景。并背诵了《桑中》一诗,逗得他大笑起来。

坐林间木凳上休息,看几个老人带着小孩子玩,一派安静祥和。我想这个地方晚上不会有广场舞吧。

也许天生敏感,神经不是那么强劲,我对广场舞完全没有适应性和抵抗力。那声音越听越让人烦躁。上月在郑州上街一家旅店里,从早上五点多开始,到晚上九点多,窗外马路对面广场舞大作,除了中午暂时偃旗息鼓外,似乎就没停过。服务员一脸无奈地说:“对不起,忍忍吧,人家是上边允许的,我们也没办法。他们快收场了……”

春秋卫国也有舞蹈。《邶风》里有一篇《简兮》,是关于跳舞的:

简兮简兮,方将万舞。

日之方中,在前上处。

硕人俣俣,公庭万舞。

有力如虎,执辔如组。

左手执龠,右手秉翟。

赫如渥赭,公言锡爵。

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

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这是描写舞师的诗,但它写得隐约含蕴,我们不能确认它的主旨。“诗无达诂”,就让我们暂且按方玉润的理解,认为它是“贤者自伤失位而抒所怀也。”如果是这样的话,但愿今夜在多君子的卫地,跳舞的贤者们多多留情吧。

出戚城公园东门向北,相邻公园的一条街道北边,有家“刮脸铺”,门头装修得古雅,挑着幌子,又有横幅上大书“河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几个大字。刮脸还刮出了文化?好奇心驱使,迈腿进去。戴着口罩拿着剃刀的师傅正给一顾客忙活着。他示意我们坐下。一会儿那位顾客走了,我被躺坐进刮脸专用的椅子里,热毛巾敷上来。随后那剃刀便在额头、耳边、面颊、下巴等处旋转飞舞起来。那师傅边干活边说“就让你来个舒服”。十五分钟之后,“舒服”结束。按墙壁上明码标价结账:九十五元。要知道在我们老家,同样的刮脸仅仅是五元。在走出那铺子的一刹那,我真想也学这么一个挂着“文化”的手艺。

今天时间太晚了,傍边的子路祠已经关门。只能明天去拜望这位惨死于此地的山东老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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