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8月9日 星期四 晴天
第十二章 冤家路窄
都市情感|我距离你一亿光年（12）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隆冬时节，寒风凛冽，天气阴沉沉。憋了很久的天空，终于在昨夜里悄悄地下起了雪。
清晨，窗外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安静极了。费亦凡懒洋洋地躺在自己的出租屋里，依然深睡着，嘴角上扬，一动不动。他似乎好久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
“女士们，先生们：本架飞机已经完全停稳，请从前登机门下飞机。谢谢！”
南方航空公司空姐悦耳动听的声音一下子把费洛蒙激活了。好久都没有听到这么标准的普通话了。
整整10年了。他整天跻身于快节奏的生活中，忙着学习，研究各类医学知识。匆匆忙忙，不知停歇。纽约这座他梦寐以求的城市，其实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美好。身边唧唧呱呱的外国人似乎已经完全融入他的生活中了。对于普通话生疏了，反而觉得英语才是自己的母语。
其实他的身边也不乏一些华人，但是彼此之间用华语交流倒是不多。偶尔几句汉语让人不免伤感，思乡之情油然而生。那些人，那些事，挥之不去，常驻心间。唯有在夜深人静时，悄然而至，让他彻夜难眠。
“滴滴滴。”刺耳的闹铃响起，此起彼伏，不知停歇。亦凡翻了身，一骨碌爬起来。他刚刚想起昨天妈妈打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今天早上要去机场接叔叔的。一起身，头还是有点晕。真该死，昨晚喝得确实太多了。他直至现在都不知道昨晚怎么把若兮送回家的，自己又是怎么回到出租屋的？他好像断片了。
“若兮，今晚我把自己交给你了。”“今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无数杯红酒过后，积聚在心里难以释放的情感终于迸发了。亦凡红着脸，一步步逼近若兮，看着那魂牵梦绕的眼神。他一把抱住她，迫不及待地扯开她厚厚的羽绒服，扔在地上，大声喘气，贪婪地吻着她的额头、脸颊、脖子，耳语不断。说着情话，发着誓言。
也许是喝多了，也许是期待已久了。若兮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面对身强力壮的亦凡强烈攻击，她终于乖乖地投到他温暖的怀抱中，她把自己全然交给他，任凭他摆布。慢慢地，那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在牵引着，诱惑着她，让她不能自己。她也如饥似渴地回应他。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体在相互倾诉着无尽的思念和浓浓的爱意。
整个晚上，亦凡好像是用尽27年所有男人的力量去给予若兮，滋润她，爱护她。一轮接着一轮，若兮贪婪地享受着来自于亦凡的所有深情，面目红润，眼神迷离地抓着他的双臂。被激活了的她，似乎忘记了一切。她开始用自己滚烫的身体去给予亦凡，表达她对他的爱。
快一年了。他们彼此爱着，想念着。若兮不知道自己怎么去面对这样一份情感？她很纠结，很彷徨，不知道何去何从？即便是确认了眼神，等到了她一生在等待的人。那又能怎样呢？面对自己的家庭、自己的老公、自己的女儿，她将怎么去交代呢？面对现实，她无法把握这样一份情感。即便他是那么爱着她，她也那么爱着他。
那个健身房的夜晚，他们深情相拥，表达爱意。那一刻，若兮感到自己拥有了全世界。然后离开了他的怀抱，她的生活依然如此。那晚，她逃也似的离开了他，以及他的感情。
“我再说一遍，我有家庭、有孩子、有老公呢？”站自己的楼下，面对已经在楼底下站了一天一夜的亦凡，若兮歇斯底里地大喊。她是既心疼又无奈，无论心里怎样的波涛汹涌，表面上还是强装坚强。
“我就是想看看你。你好着我就放心了。”他不急不慢地说着。抬起头，用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他知道她需要时间，他愿意等，等多久都没关系。“你一定不要忘了我，我会一直等着你的。”临走前，他低着头，鼓足勇气对她说。
看着亦凡这幅模样，若兮心疼极了。她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错？她更不知道上苍为什么让他们在这个时间相遇，相爱？这真是造物弄人，不遂人愿。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这明明就是一种折磨和煎熬。
多少个日日夜夜了，她总是故意地避开他，最后甚至于健身房都不去了。他知道她在逃避他，还有他的感情。“若兮，你还好吗？”那一天，他实在忍不住给她发了信息。“你不能逃避现实，现在你只有面对，别无选择。”没办法，他只能用这种激将法来刺激她。
“你还是和她好好的吧。”“咱们还是不合适，也不可能的。”等了一个晚上。一大早，若兮终于回复了他的信息。其实只有若兮自己知道，拱手相让自己最爱的人，她会有多痛，心有多疼。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唯有自己懂得。经过一个彻夜未眠的夜晚，她终于作出了艰难的决定。
初秋的风是凉凉的，略带几分寒意。说出了压在心头许久的话，若兮感到一丝释然和放松。拉紧包包，迎着朝阳，走向上班的路。其实未来的寒冷的冬季自己将如何度过，连她自己也不确定。
“亦凡，咱们去郊游吧。”“看你最近脸色不好。”又是一个无聊之至的周末。好久不见的李菲儿发来信息。他瞥了一眼，没有理会。此刻即便是轮班了，费亦凡还是站在健身房里，久久不愿离去。这些天没有若兮的日子，他就是尽量让自己忙碌起来。有会员的话，他就去给指导。有操课的话，他就去上课。
“亦凡，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呀。”其实一直蒙在鼓里的菲儿不得其解，她最近一直觉得他怪怪的。“我也很忙呀。过几天要出国比赛呢。”她那小姐脾气一下子又上来了，气得跳脚。
晚风习习，微风拂过脸颊。亦凡似乎清醒了许多。对于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的李菲儿，他的确对她是有感情，那种纯真无邪的感情他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但是，自从看见了木若兮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爱情应该是这样的。肆无忌惮、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心甘情愿。
“菲儿，对不起。实在抱歉。”“我会永远祝福你的。”他终于一字一句地发出了信息。哪怕是李菲儿现在冲过来脚踢拳打他，他都认了。但是这些话，他必须说出来，而且越快越好。
应该说的，他已经说了。对他来说，是一种释然和解脱。不算太晚的街道，星星点点的灯光忽明忽暗，稀稀落落的行人神色匆忙。他竖起衣领，迈着轻盈的脚步向出租屋走去。
冬季是一个思念的季节。尤其那片片雪花飞舞时，更容易想起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人。秋天过后就是冬天，自然而然地。然而今年的冬天偏偏来得这么晚，亦凡觉得他是等了好久再等到了它。
冬季的夜晚是漫长的。白天在健身房里，时间过得还很快的，但是到了晚上，亦凡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若兮的模样在晚上会准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不排斥她，倒是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其实每一个不能成眠的深夜，想念着你深爱的人，那是一种何等的幸福呢？
“若兮，我这周要去杭州出差呢。”“女儿好像要考试呢。你没事的话，可以去学校看看她去。”在周三时，苏南就交代她。他一直对她不放心。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长久以来保持的习惯模式一时半会是改不了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若兮好像习惯了苏南的安排，自己也学会了顺从他的建议。其实也好。这样的话，家庭的稳定关系就会一定保持下去。
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若兮突然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不仁了，像形似走肉一样。生活对于她来说就是让生命延续下去，而无所求。特别是那些不能成眠的深夜，她睁着大眼睛盯着天花板，一种无以言表的绝望席卷而来，令她痛不欲生。
“敏，你最近忙吗？”“我想见你。”若兮知道如果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死掉的。鼓足勇气她给许敏打了电话。其实最近她是一直回避她的。她想回避关于亦凡的一切以及关于和他有关的一切。
“若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咖啡馆里，面对好久不见若兮，许敏睁大眼睛，一脸疑惑。“你最近还好吗？”她不知道好朋友若兮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变得如此憔悴不堪呢？
“你还好吗？”若兮明明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她就是死不承认罢了。避开她的质问，转开话题。整整了身子，强打起精神。她不想让许敏担心自己。
“别提了。最近在我姐那边帮忙呢。”“听说亦凡和他女朋友菲儿分手了，我姐给直接气得生病了。”许敏满脸怨气。“你说现在年轻人都想啥呢？”“好好的。无事生非嘛。”那一大摊子事全撂挑子了。没人管。许敏越说越激动，她实在想不通她一直在给帮助的人，为啥越来越给自己添麻烦呢。难道自己天生就是受苦的命吗？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其实坐在许敏对面的若兮早已泪流满面了，那一根弦终于绷不住了。幸亏咖啡馆里灯光昏暗，不然的话，许敏又要担心她了。她可不愿意这样。
有一种感情叫做“相见不如怀念”。对于若兮来说，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就只能这样了。她无力改变现状，更没有勇气去争取自己想要的结果。
有一种感情叫做“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许。”对于亦凡来说，等了27年后的这份感情，他一定不会轻易放弃的。他一定会拼尽一切办法去争取自己的感情。
“若兮，今天是我27岁的生日。”“你能过来吗？我在X酒店等你。”反反复复地酝酿了好久，亦凡终于在2012年12月19日这天下午，他给她发出了信息。他希望在这个重要的日子和她一起渡过。尽管他知道自己是妄想。
“叮咚，叮咚。”在傍晚时分，门铃响起。亦凡飞也似的前去开门。门外站着冻得直打哆嗦的若兮，他一把拿住她，揽进自己怀里。“若兮，你终于来了。”“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吗？”紧紧抱住若兮，生怕一松手，她就离开了他。
准备好的红酒，蛋糕。亦凡一一拿出来。经历了无数的煎熬和等待，痛苦和无奈。他们两人面对面坐着，喝着红酒，吃着蛋糕。室内空调温度较高，加上红酒的作用，两人脸颊绯红，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靠在亦凡的怀里，若兮一杯接着一杯地和他碰杯，喝酒。其实天亮之后的一切，她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
听着亦凡耳语嘤嘤，她也不管那么多了，亦凡的深情融化了她。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甚至于生命。躺在亦凡的身子下面，接受他给予她的一切爱意。他全然用身体包裹着若兮瘦弱的身躯，他要给她安全感和归属感，尽他一切的努力。
经过了昨晚，亦凡幸福地荣升为男人了。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幸福。黎明之前，他把她送回去，回到出租屋，已经黎明了。他重重地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滴滴滴。”手机再次响起。亦凡一下子跳下床，钻进卫生间。他用冷水洗脸，让自己清醒过来。毕竟接叔叔是大事。他已经十年没回家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按时去接机的。
“亦凡，你都成大人了。”“你现在可以啊。都开上奥迪最新款了。”坐在桥车上，许久不见的叔叔费洛蒙开始评价起侄子来。“现在混得不错吧。”“真是男大十八变啊。”看着身边这个帅气十足的小伙子，费洛蒙感慨万千。10年的时间原来可以成就一切，更能改变一切。
“听你妈上次打电话说你马上结婚了。”“是菲儿吧，那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呀。”十年那么久，费洛蒙自己都觉得老了，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叔叔，你搞错了。”“我的女朋友名字叫做木若兮。”高速公路上，握着方向盘的亦凡镇定自若地说道，一脸骄傲。昨晚些许的温存还依稀感觉到，他的心头还依然暖意满满，柔情似水。
“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费洛蒙一下子坐直身体，他的心一点一点地下沉。不一会儿，额头出汗，全身无力，瘫坐在座位上。
“叔，她叫木若兮。”“姓木，名叫若兮。”真是年龄大，头昏耳聋吧，亦凡心里想着，没有说出来。他大声说出女朋友的名字，只想让叔叔听得清楚一点。
冬季的高速公路上，车辆不是很多。正在下着大雪的路，不是很滑。亦凡认真地开着车，眼睛看着前方。
车子风驰电掣般的开向回家的路。坐在后座上的费洛蒙颤巍巍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这真是报应呀！”他诺诺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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