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班里的同学们一听说卢老师要来上物理课了,个个自危,如临大敌,拿捏坐姿,严阵以待,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嬉皮笑脸。秦小新也挺直了腰身儿,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黑板;楚大风也嘟着小嘴儿,抨着呼吸,目不斜视。
卢老师迈着矫健的步伐,虎虎生威,每一落脚,就象重重地踏在每个学生的心坎上,难受极了;卢老师的敏捷身影,又象一阵风,眨眼就飘到了讲台之上,只见他随手把讲仪和教科书咵地一下拍在木桌上,居高临下,俯瞰教室里在坐的所有学生的精神风貌。教室里早己鸦雀无声,仿佛莽原旷野,绝了人气。
突然,教室后排不知谁没有坐安生,有挪动凳子摩擦地面的声音,紧接着传着轻咳的声音。卢老师面目严肃,铁青的唇角翘了一下,冰冷地说:"后面墙角那个大个儿…妳给我站起来,请回答一下什么是摩擦力?"卢老师的声音不大,但那声调和音质足以让全班学生腿脚痉挛,心脑发怵。
一个人颤巍巍地回道:"老师,刚才那凳子不是我挪…挪的!"
"我问妳这个啦么?妳不要答非所问,敷衍塞责…想胡弄过关!"
"我…我真的是没想胡弄过关…您没来之前,我就一直坐得好好的…你不信,可以问问我的同排同学…。"说话的人正是李永昌。他的意图只想申辩,欲把一个闹误会的事儿给当课老师解说清楚。
一截儿粉笔嗖地一声从秦小新耳畔划过,出其不意地直飚向教室后排去了。秦小新的心脏猛揪了一下,缩作一团,眼角直打颤,总预感到有一种不详的征兆即将显现。
粉笔触击处,果然再无声息…。
卢老师剑眉倒竖,凝视了一会儿,噔噔噔走下讲台,又噔噔噔奔向后排去了。秦小新用眼角的余光关注到卢老师己锁定了惩处的目标,其他同学们此刻可换来一会儿相对自由的宽松机会。
秦小新抬腰离凳,弓身儿扭转头,张望着卢老师的背影,猜测着可能要发生的一切。其实,这时前几排的学生,无论男生女生都齐刷刷地随着卢老师的背影向后走动而把头脸不约而同地扭向了身后去观望。而最不忍直视到底的是楚大风,她是最先勾下头闭上眼睛的善良女生。
秦小新觉得楚大风此刻的举止与众不同,便伸手轻轻推了她一下,颇感奇怪地说:"大风…妳怎么就不看了呢?"
楚大风用肘反弹了一下,又反弹了一下,微怒道:"我们好意思呀?都是同班同学,李永昌己为鱼肉…谁为刀俎?太残忍的事儿…我真的看不得!我也无心情甘当那无聊的看客!"
秦小新的脸儿变得一赤一白,嘟囔道:"妳知道…这时候…谁帮腔儿说好话儿,谁就是在与卢老师唱反调儿,卢老师他又不是傻子,他一准儿认为发善心的人是在有预谋地合着伙与他对着干的…那样,更易激起卢老师的暴脾气,连声援者会一块打压而不分青红皂白的…还有可能会把原受惩者打得更惨烈些…恁心而论,我们谁也没有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卑劣心态。而针对这么个德行的老师来说…拍拍心口自问一下,我们敢声张支援么?又有必要那么干吗?再说,观看也不全代表冷漠,只是无能为力,爱莫能助…也实在不好意思对老师忤逆而犯上作乱。相反,我们巴巴拃拃偷着观看,也是带着怜悯心带着同情心的…不然,谁愿冒着挨老师打的风险伸长脖子又瞪两只怵悄眼儿去招惹是非呢?"
楚大风伏在桌板上,头也不抬,说:"随妳!…反正我没心情看李永昌这只可怜的羔羊待宰的那种惨象!"
秦小新默默地再扭头张望,果然,就看到了卢老师己揪住了李永昌的一只耳朵,象捉逮了一只硕大的兔子,狠劲地从座位间把李永昌往外拉扯。那李永昌己长得高过卢老师半个头颅,但在老师的威慑之下,他仍是吓得躬腰低头,象小学生一样瑟瑟发抖,面目寒碜,呲拉牙咧嘴儿又不敢放声哀嚎与喊叫。那滋味儿一定不好受,秦小新心里凉洼洼地这么想着。
卢老师历尽周折,好不容易才把大个子李永昌揪拽到人行通道上,刚松了抓李永昌耳朵的手,李永昌趁机就捂住了鬓发,尚未站稳,卢老师那左撇子巴掌己擎起,如利剑出鞘,犹似闪电,卟喳一声脆响,搧在李永昌的后脖颈上,李永昌踉踉跄跄向前排跑了好几步,住足未成,紧随其后的卢老师又飞起一脚,一个侧身踹,猛地踹向李永昌后臀…李永昌跌跌撞撞地又向前加速地奔跑着,几几乎乎要摔倒在讲台上。
秦小新猜知卢老师这次暴打李永昌的行为己是前所未有地升级了,也根本不再是揪耳朵和搧脖儿拐那么简单了。…秦小新观望到卢老师出奇不意地用脚跺向李永昌的动作之时,便惊恐万状,目瞪口呆,不知说什么好了,只傻坐着,若一蹲泥塑草扎的神胎,没了声息。
卢老师己经打出了威风,直追李永昌不舍,并不由分说,又是一脖儿拐,直打得李永昌趔趔趄趄向门外跑去,临近门槛,背后又挨了一飞脚…李永昌象一团破棉絮腾空飞起,日地一下,飘了一会儿,重重地摔落在教室外面一洼臭哄哄的积水里…。
一个凄丽的声音惊呼道:"别打了!…再打会出人命的!"话音未落,人己蹿出座位,象一团汹汹燃烧的烈焰,直扑向门外去了…。
<未完…待续>
4月17上午于苏州玉出昆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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