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买了周作人的译作,古希腊的《路吉阿诺斯对话集》,也不是原版,而是影印本,据说原版是很难得。两本一套,要价49元。因为听说很不错的,倾翻译家毕生之愿之力,“识者当知之”。
既然作家自己都这么说,当然不容错过,当购来阅读了。
现在的书籍非常多,但不识货是买不到好东西的,而识货又不是那种自以为懂就会懂的,需要一种智识成长和成熟才能于万紫千红的书籍品类和智识娴熟的深微渠道里找到自己兴趣的触点,那种人性深度的领会,纯粹理智的灵悟,突然间激动了你内心隐秘的渴望,感觉你可以走进一个秘密的阿里巴巴宝库。
在那里,一切谜语暗号都是明牌,无须猜测估计,只需大胆挺身走向前去,就可以和古希腊的神灵们一起交流和攀谈,神灵们也是骨架上结满了精血气脉,肌肉纵横的活人,他们也有着凡人的种种难舍的苦恼烦忧。
你似乎明白了,所谓的神灵们便是精神的人类给自己在虚空中一种巨大的投射,一种夸张却真实的投射,然而,离着凡尘又如此邈远和宏伟,反观尘世,这才是一面巨大的镜子,看出放大镜一般的奇妙效果来。
不知怎么的,近年来,我几乎读不进书。也许是现实的种种破灭太过频繁,实在是弄不清原因到底为何,而书本,总是虚妄的像不存在的胡言乱语,难以贴近我所知道的人生经验和切肤之感的现实,在现实和书本之间,我早已经没有了那种激情的转换能力,就像两个彼此隔绝,老死不行往来的世界,通过我,已经堵在那里,再也无法连通了。
所以,我有时候就在这个世界里,有时候在那个世界里,即使这两个世界已经完全的隔绝开,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反而觉得,隔开的好,省得在这个世界为那个世界担忧,或者,在那个世界里犯愁,它们说不上对立,也说不上平行,总之,互不干涉而已。
其实我不怎么喜欢寻摘引据的文字,索引意会没个头脑和完结,似乎作家在设计一个诱捕读者的笼子,好像一不小心就中了阴谋诡计或者走进了歪门邪道,这样的文字不仅要求作者极其聪明,还要有一种自我的定力,时时刻刻保持自己的灵魂,坚守一些基本的道德绳规。
一般人是没有这样的心性去做灵魂的战役的,苦难对于那些懦夫来说正是极力逃避的陷阱,他们所喜爱的是灵魂的油膏,安抚的药丸,绝对不肯把自己当做人生的战士来看待的。
所以,在人生的风景里,老是有大量的蝴蝶和苍蝇袅袅嗡嗡,为一些浅薄的风和低级的趣味所诱惑的手舞足蹈,乐不思蜀,而碰到猛烈的风暴和突然巨大的变故,就都战战兢兢,瑟瑟发抖,早早地投降祈求了。
原本是那么风雅,机敏的人,立马就呆若木鸡,神情涣散,不成个人样了。这有什么奇怪的,不都这副德行么?熟视无睹了吧。
越是古代,越是野蛮,即使标榜文明,也是苦难深重,血流成河。
如果历史这么去看,这么真实去领会,也是令人灰心丧气的,但人是不甘于做个末世的旁观者,而要把眼光超于种种僵硬的生活布景,去窥视人生最佳的趣味和情味,那才是性灵的流淌之河流,人人皆可沐浴其中,洗一种快乐的澡,冲一个清爽的凉,仿佛到老了,越发不满意这循规蹈矩的人生,带着镣铐的舞蹈,而要在自己的肩膊处硬生生长出一对翅膀来,扑棱棱飞出三界之外,在以太空虚的幻境里获取一个无所不为的自由。
我想,人生在这么一段太空虚境里,才有那么一种怎么也活不够,也不肯停下来的感觉,日常生活及其整个背景都微缩成可有可无的微缈之存在,就像一个人摆脱了他的肉体,微笑着游走于没有边际的宇宙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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