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生日

      农历五月初四是外婆的生辰，只有二舅在老家，大舅大舅妈二舅妈都去了深圳打工。所以，母亲一大早就给二舅打电话：“今天是母亲的生辰，你要记得去街上买些祭祀的用品，如炮竹、纸钱、蜡烛之类的……”母亲恨不得像教小孩一般嘱咐着二舅，她大概不大相信二舅会主动去做这件事。

    “姐，你就放心吧！”二舅答应地很痛快，声音中带着十分的肯定。

“我给你发两百元的红包，你现在抓紧时间去买……”母亲再次督促二舅，这一次他担心二舅不舍得花钱，自己就主动给二舅的微信上发了个二百元的红包，二舅在微信上发了语音回答：“哎呀！你发什么红包啊！我自己会去买的。”

      下午的时候，母亲再次给二舅打电话，说晚上一定要把祭品烧了，必须完成这件事，大舅也在微信群里发了语音督促这件事，二舅用语音告诉他：“都准备好了，姐早就打电话了！你们放心吧！”

      母亲他们这代人，十分迷信。他们总会相信，走了一年多的外婆会收到儿女们烧的祭品，那是代表了一种对自己母亲的思念，而祭祀的仪式只是他们对已故亲人眷念的表现形式罢了。而在这一天，他们必须要完成这样一个仪式，大概是对心灵的慰藉。

    第二天是端午节，每年这个时候，母亲肯定会给外婆打电话，问问外婆端午节吃粽子了没有？是怎么过端午节的？应该是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可是外婆在那一年拖着病重的身体，终究捱不过病魔的侵袭，撒手而去了。母亲深夜赶回，跪在灵堂里哭得“震天动地”，那死寂一般的氛围压抑得人们喘不过气来。我知道，母亲并未走出外婆辞世的阴影，我也是。

    母亲特地给她的大妈（外婆的姐姐）打了个电话，当电话那头传来八十多岁高龄的老人的声音的时候，母亲哽咽了，眼泪夺眶而出，因为大奶奶（我叫大奶奶）的声音太像外婆了，而且她们姐妹俩的容貌都十分相似。

    “大妈，您要保重身体啊！别干农活了，我母亲已离开了我，要是她身体好，还能多享几年福，我现在都没地方打电话了……”母亲哽咽着说道，眼泪簌簌地落。

    我能感觉到这一刻，母亲像一个未谙世事的孩子，她失去了母亲，失去了一个能尽情诉说的对象。外婆在世，她在老家就有一个她永远可以依靠的港湾，就有一个可以寄托情感的地方。可生死轮回，非人力所及，我发现外婆已离去的悲伤在我们的世界里依旧没有消散。

  “大妈，只有您老身体健康，就是我们这些晚辈的福气！”母亲的情绪有些失控了，她跟她的大妈说她一想起外婆，这心里是痛啊！

    人们总是在失去之后，才幡然醒悟，可是已经无法挽回。而正好印证了《孔子家语·卷二，致思第八》里那句“子欲养而亲不待”。意思是“子女想要赡养父母，但父母却已等不到这一天”。

    母亲是个很孝顺的人，外婆也非常疼爱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大概是爱屋及乌，我这外孙也被她溺爱得不成样子了，所以我与她的感情是无法用文字形容的。面对老人，我们应该用尽自己的能力去关心他们，孝顺他们，少给自己的人生留些憾事。

    其实老人需要的不多，一个简单的问候，或电话，或视频，哪怕是在微信里发个语音也是好的。父母知道了，那干瘪的脸颊上总会露出满足的笑容来。

    （《外婆的生辰》2018年6月18日星期一天津滨海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