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圈子，都TMD脏！」
Puck扫了一眼微信群「x端技术高手」里那些熟悉的头像，然后果断退了出来。
三十一岁的他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依然住在顺义某村一个破落的平房里。身边的动静，除了脑袋上轰鸣而过的飞机的嗡嗡声，剩下的就是键盘的敲击声。
那是他的前女友，也是唯一女友Ama送给他的HHKB（一种高级键盘），无刻版。写代码的时候，这键盘发出的沙哑的「哒哒」声，就像是在修习剑法密宗：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键盘无码，心中有码！」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世外高人，对x端的研究早已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可就是刚刚，在「x端技术高手」那个群里，他被一群新手围攻了。
他只不过吐槽了一下某培训机构推到群里的简历，就被人冠上了「装逼分子」、「自以为是」和「沽名钓誉」的骂名。
最让他气不过的，是那些和他年纪相仿，混迹x端八年以上的老鸟们，竟然无一站出来帮他说话。
「世风日下，懂一点新概念就以为自己无敌了。」
「是圈子，都TMD脏！」
Puck骂完最后两句，离开了这个他待了3年的微信群。
他叼起一根烟，在云雾缭绕中，回想过去几年他所经历的一切，那是一段与世界结怨的黑历史。
10年，那是各种技术牛人在微博上风生水起的年头。彼时的Puck不过是工作了两三年的小鸟，但还是搭上了微博的头班车，和他一起上车的BAT里的x端高手大有人在。
他和Ama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Ama是某厂著名的程序员鼓励师，身为程序媛，鼓励程序员，功德无量。
在一次跨厂的技术交流里，Puck认识了Ama，两人一见如故，坠入爱河。
某天，Puck突然发现，Ama所在大厂的一个x端Leader竟然把Ama的照片贴在了微博上，并且配上烂俗的挑逗性的文字：「来xx厂吧！有福利哦！」
Puck下意识地打开底下数以千计的评论，精神瞬间崩溃。
「看图就想来一发……」
「x厂妹子就是骚……」
「这么多人能应付过来么……」
去你妈了个逼！Puck一拳报废了刚买来不久的Macbook 101，从此退出了微博界。
其实，退出对于Puck也是一种好事儿，因为像他这种既不会讲段子也不会爆图的程序员，在微博的圈子里是混不起来的。同事Kama早就给他下了定论：老老实实研究技术就行了。
过了一两年，x端有一款框架兴起，Kama接了出版社的活，准备翻译一本该框架的书。Puck作为比Kama段位高不知几个等级的大隐高手，帮着Kama各种审查、校对。等到图书付梓的时候，果然重印无数轮，Kama一跃成为x端大牛。
于是，各种教学视频网站上，Kama换汤不换药地大开特开各种课程，揽金无数，直至他觉得在大厂打工是在浪费青春，想要专门从事教育工作。离开的时候，Kama想要叫上Puck一起出去普度众生，可是被Puck断然拒绝：
「我干不了这种挣快钱的买卖，也不想误人子弟。」
Kama听到这句，怒发冲冠，从此和Puck割席断义，两人从此不相往来。
……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在x端这样讲究影响力的江湖里，Puck也意识到自己这样默默无闻终不是办法。
好在女友Ama是x端圈子里的交际花，13年的那场「x端华山论剑」大会，Ama为Puck争取到了一个分论坛的分享者席位。
因为初来乍到，所以Puck的分享被安排在了最后，一向守时的他，从早晨8点大会开始，就稳坐第一排，岿然不动。
当然，是身子不动，嘴皮子还是要动的。
他听了别人的七个分享，也吵了七回架。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Puck，也就是在这次大会后，正式回归x端圈子，人送外号「搅局Puck」。
但是「搅局Puck」的名号不过是昙花一现，因为Puck跟这个世界的连接，少得可怜。直到圈内某大牛Seg开了一场LIVE之后，Puck才重回大家的视线。
那是一场关于「如何在x端，从新人到老手」的LIVE分享，Puck只不过评价了一句：
「这种分享太多了，价值不大。」
然后他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Puck才真正了解到，「圈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Seg曾经出过几本指导x端从业人员工作进阶的书籍，拥有大量拥趸。就是这些拥趸，如同蚂蚁吞象一向，铺天盖地的向Puck袭来，他们人肉了Puck，还人肉了Puck的女友Ama。
最后，Puck多了一个身份：插着鲜花的一滩牛粪。
Ama是鲜花不假，但是Puck为什么会是牛粪？
蚂蚁们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不会出书；
不参加各种大会；
不是大V；
不会讲课；
骂的最狠的一句是：Seg放个屁都比你有影响力。
面对这些泼来的脏水，Puck选择了沉默。
……
16年的圣诞节，是Puck和Ama分手的日子。
那一天，鲜花终于等不来第二年的春天，和牛粪分开了，许是因为Puck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许是Puck连自己的未来都搞不清楚去向哪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Puck，这个有了抬头纹和眼袋的程序员，把家搬出码农聚集地，搬到了机场的旁边。
这里虽然吵，但只是吵耳朵罢了，吵不了心。
他宁愿忍受每天4个小时的通勤时间，也不愿意睡在那个离圈子近的地方。
回到开篇的场景……
刚刚，Puck退出了他和圈子唯一的联系，那个「x端技术高手」的微信群。
他的烟已经嘬了一半，就如同他走过的三十多载岁月，化为灰，不知会落向何处。
但这个世界还在运行，因为总有新鲜的血液流入圈子里，让这个圈子中的人……
愈发地……
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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