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辉和艳子在中秋节前办理了离婚手续。自从小满劝婆婆给艳子两间房子后,婆婆和春分娘两个当着小满面对他们的事就绝口不提了。但艳子早就把离婚的事悄悄告诉了嫂子。她气得要命,离了婚清辉还赖在艳子房子里不走,以撵他走,他就拉上儿子回老家,一呆三个月,也不叫孩子去上学,说是没钱。艳心疼孩子,只好同意他继续住在这儿。
婆婆看样子还是非常支持儿子的。她虽然气得人都瘦了一圈,但并没有公开责备过儿子。当初他第一次把那女人领回家时,她也没有当即轰出去,而是像待客似地伺候吃饭。春分也是,清辉领着那女人去她家吃饭,她虽然吃了一惊,但还是满脸堆笑地接待了。要是搁在自己身上,她会一点好脸也不给他。她有点为艳子感到不公:女人在婆家人眼里的地位到底重要不重要呢?
除夕,全家还是一起过。清辉和清辉回老家上了坟回来已四点多,饺子已包完了。婆婆跟孙子孙女们呆在客厅里看电视。小满穿一件黑色的保暖,套了一条粉红格子的围裙在厨房里做菜。艳子去春分那边说了会儿话刚回来,“我和你两个?”她问
她今天穿了件有点过长的黑色皮草,显得臃肿和没有精神。纵使生活一团糟,她依旧会在穿戴上很隆重。她边往身上套一件休闲棉服边瞥一眼正屋客厅里的婆婆“不是因为孩子,我才用不着呢!”“演戏呗!”小满低声说。她知道艳子的感受。戏是演给别人看的,内心的感觉只有自己知道。“那个女人怎么样了?他不去找她了?她不是离婚了吗?”“不知道。她对我说她想复婚。人家不一定还要她吧……”
“唉,也是个傻瓜!难道后悔了?那岂不是被清辉骗钱骗色了?”小满说。
清辉走进来倒水,两人便岔开了话题。
老鲁的儿子已经十六七岁,也越来越不省心。他辗转在父亲和母亲的两个家之间,除了玩游戏没有二事。老鲁管教不了,不给他钱就偷拿,说厉害了拔腿就走。他和他再婚的媳妇回老家奔丧,把他托付给小滕和小梁。没想到刚过一天,这孩子就不见了。两人赶紧四处找,又打电话给老鲁,不料老家那边也没见到人。老鲁赶回来报了警,仍没找到,却莫名其妙地怀疑小梁给把孩子藏起来了。在一块吃饭的时候,小梁不理他,他就半开玩笑地拿指头到他饭碗里搅了一下,小梁大怒,把饭泼了出去,两人打了起来,多年的兄弟就此断交。小滕小梁继续住一块儿,老鲁和媳妇搬了出去。
一星期后孩子找到了,原来他的钱花光后被开饭馆的老太太发现,领回家住了几天,老太太问不出他的任何事,只好把他送到派出所。前后根本不关小梁的事,但两人的关系却再没好起来。
小梁的媳妇在老家,生了第一个孩子后,小梁决定回家发展。他把所有的客户和自己置办的工具甚至电话号码一同留给了小滕。
这一年老鲁的媳妇也怀孕生子,老鲁少了一个帮手,又开始琢磨小满。
他态度非常客气:“姐、姐,你帮帮我!这活儿好干,你就干这一个!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但钱你放心!你问问,这些年咱该过谁的钱来,咱不是那样人!”活儿不复杂,事已过去几年,又看他蛮诚恳,小满也禁不住黏缠,就答应下来。
老鲁千恩万谢,又请小满吃了饭。有前车之鉴,小满干得小心又仔细,完工后老鲁很得意,忍不住自夸,“哎呀,张总真是看中了咱干的!过了年他还有几个大活儿……咱们一块干呗?”
果然,过年后他第一个把电话打过来“姐,下来活了,过两天下手!你干吧!今年有活儿先挤着(满足)你干!”小满嘴里答应着,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但想想自己也不能太轴,太任性。于是说:“只要有空我就去。你先找找别人,找不着你再给我打电话。”
十二年寒窗苦读,一朝尘埃落定。2015年夏,儿子的高考成绩终于下来了,603分。虽然不太理想,上不了重点,但一本是没问题的。需要全力研究填报志愿了。
小满这几天正忙得团团转。除了手头的活儿,弟弟文波的房子也在装修。他不在家,弟媳不懂,又接送着孩子还要上班,就把装修房子的事全托付给了姐姐小满。
有时正干着活儿,木匠就打电话来说缺这缺那,她就得赶紧去买。有时实在走不开,就干脆让他们自己去买。
手里的活儿一个是老鲁的一个是清明同事的,还有一个是老家一位木匠的。高考完后,接连下了几场雨。小满冒着雨跑来跑去,为了不让他们催,中午也不敢休息。
报志愿是一项非常复杂的技术活儿。小满找了自己一位当校长的堂叔,堂叔又带他们去找一中的毛书记。
在校门口,警卫一听是找书记,叫他们登了记,又打电话确认后才放行。
晚上的校园端庄而肃静。即使白天,进出的人也几乎没有大声说话的。现在,除了新高三的教室里在上自习,其他年级已经放假。象全国其他地方一样,一中汇集了市里一大批成绩优秀的学生。这里每年中考都把好学生象割头刀韭菜一样,先掐尖选进来,然后才轮得到其他学校。
当年小升初考私立文昌中学时是在这里考的。外界传言文昌是一中的初中部,后来证明并不是这样,但它一从建成就成为那几年里唯一的最好的初中。它的前身是十分普通的曙光中学,曙光中学和朝阳中学后来合并成立了开发区中学。文昌中学在原曙光中学校址上只用了一个暑假就盖好了新教学楼,竟没耽误招生!
卓越没有考上。这有点出乎小满意料,不禁暗自惭愧自己的无知和盲目乐观。她有点沮丧地打电话叫在老家度假的孩子回来。孩子在奶奶陪伴下下了车,吃着雪糕站在她面前,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孩子,丝毫没意识到升学的意义。他还是不懂事呢!车站离一中一步之遥,小满拽着他走进一中成绩公布栏,让他自己看。
文昌离家最多三里路,而开发区中学却足有十几里,她想去找堂叔走走关系,但当问他在哪里住的时候——他们两套房子,其中一套就挨着一中,当时正值他们的孩子高考,所以小满不敢确定他们住哪里——回话却说哪里也住,小满觉得这是在搪塞她,一下子不想问了。
“谁也别指望,自己努力学吧!如果三年后,想离家近不用住校,就努力争取考上一中。”她说。
让她高兴的是孩子确实做到了。而且他做得比她想得还要好。
屋里有先到的人在听书记说话,屋外也站了好几个人,都是来咨询的家长和学生。其中有一对刚过专科线的家长被书记劝了回去,叫他们过些日子再来。“现在先管报本科的,专科不用急,还报不着,先等等。”毛书记说,他是一个很和气的老头,个子不高,头有点秃。他和堂叔打了招呼,还没顾上说话。这会儿抬头边向告辞的人点点头边看了小满他们一眼“这几天都这样,昨晚到了半夜。”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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