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领导，办公室主任，奔50的人啦，在单位聚会上，居然被我们大领导给揍了！
我们大领导才不到40。
作为我们主任的下属，我们整个部门的人，都气愤填膺！
那次，是年底单位的聚会，传说俩人是因为女人的问题。我们部门，除了我们主任，大多都是新来的小青年。那阵子部门传得沸沸扬扬，猜测应该是因为俩人是情敌关系。
总是，看见大领导来我们这，就和我们主任单独的嘀咕什么，有时候，还相互大吼，拍桌子。
总觉得我们主任，经常被我们大领导欺辱！
总之，他俩的关系我们新人不了解，总感觉乱乱的，怪怪的！
传说，我们主任和大领导不合，貌似因为一个女人，传说，我们主任对他媳妇不好，说啥的都有。
但总感觉我们主任不像那种人。
因为，我们部门是印刷部门，在哈尔滨郊区，离市区非常远，平时与集团其他部门没什么交集。
所以，大领导和主任的私生活，我们也不了解，都是道听途说。
我们主任据说，年轻时极其帅气俊朗，性格温和软弱，没有心机，不适合社交。
不明白为啥，能胜任办公室主任。
主任的妻子，据说那阵子得了重病，好像是癌症。从那以后，就发现我们主任整天开始胡子拉碴，精神萎靡。那阵子，上班经常出错。
我们是媒体单位，我们部门是负责印刷报纸的，有时候客户需要加印周六的报纸，主任却给下的周日的报纸。幸亏大领导抽查发现的错误，要不然损失很大。
总之，我们主任那阵子魂不守舍，几乎崩溃，中午吃饭也没心思。
有时候，集团高层在上面讲话，我们主任居然推门就走。集团高层给我们大领导一顿尅：你带的是什么兵 ！不能因为他资格老，就这么放纵他！
我们主任其实是个好人。
据说，年轻时他好喝酒，嗜酒如命，天天抽玉溪。
自从他媳妇得了癌症，几乎没看见过他喝酒，抽烟也是10块出头儿的。
在单位，整个人不愿意出头了，几乎很少参加聚会，包括我们大领导找他，他都不去。
有一阵，听说主任的媳妇够呛了。
那阵子，主任总是到单位签个到，就走了。
主任的妻子过世，单位组织我们送行。
那天，我们部门才知道我们主任的妻子，是我们大领导的亲姐姐，大领导是我们主任的亲小舅子！
葬礼上，大领导哭得死去活来。
我们主任的眼泪，一滴眼泪没掉。
后来，听单位的老人说，我们主任无儿无女，几乎整个十几年，就是给妻子看病了。
据说，主任的妻子和我们主任是大学同学，都是黑大毕业的。
我们大领导，主任的小舅子，也是黑大毕业的，是我们主任的学弟。
主任是农村的，家里那时候贫穷，结婚的时候，就没爸没妈了。
单位老人说，领导妻子最早也是我们单位的，印刷车间的办公文员，还写得一手好诗歌。
后来病退了。
主任妻子去世后，主任几乎不怎么来单位了，好像办理的停薪留职。
大领导经常来我们部门来看我们，经常找我们几个没结婚的，喝酒。
一次，中秋值班，大领导来慰问，带了几个小菜和啤酒。
我们几个没结婚的小伙子，和大领导喝得兴致。
大领导有点喝潮了：问我们想不想家，想不想爸妈。
大领导给我们讲他和姐夫上学的事：
那时候，我大一，我姐和我姐夫大四，我经常熊我姐夫，给我买烤香肠。
那时候，流行传呼机，我姐夫打工攒钱，给我买的数字传呼机。
我还和他生气，我说，人家都是汉字的，凭啥，我的是数字的！
我姐姐还骂我，没良心！
我和我姐从小爸爸没了，高中，妈妈病逝，我姐夫没爸没妈，孤零零一个人。
所以上，大学那阵子，姐夫几乎就是我家的顶梁柱。
姐夫对我姐姐相当好，他俩大学就开始打工，家教。
那时候在哈尔滨逛街，流行逛秋林公司，我姐夫还用他三个月的工钱，给我和我姐，一人买了一件羽绒服。
我姐姐死活不同意，偏要把我姐的那一件省下来，给他买，我姐夫急眼了撩了！死活不买。
那天下大雪，我们三个，是为了省钱走回学校的。
看着我姐夫的背影，感觉像我的父亲，虽然他比我大不了几岁。
我姐夫性格内向，长得帅气，那时候，大学好多女孩子都和我姐姐抢我姐夫。
我姐夫执拗，认准了我姐姐。
大学时，我姐就身体不好，病秧子！
我姐夫那时候，毕业就能去深圳的报社。
我姐姐劝我姐夫：分手吧，我姐弟俩将来会把你拖垮的！
那天，是快毕业的前几天，我姐夫请我俩在学校对面的小吃部，吃面条。
我姐夫抬头瞅了我姐姐一眼：别傻了！我不会放过你俩的！
那天，我姐姐眼泪噼里啪啦地。
直到找工作，我姐夫就是他到哪里 ，必须到把我姐俩带到哪里。
我姐姐病重的时候，我问我姐夫，姐夫，你为我俩活得不累吗！
我姐夫说：第一天上大学，我拖着个破箱子，又脏又破，你姐是第一个帮我扛箱子的女孩。
我那时候上学的时候，衬衫领子都是黑的，你姐姐给我洗完，还帮我缝补。
那时候，我就注定要和你姐姐走一辈子，没想到，还是走不完。
那个中秋之夜，我们领导和我们在车间，喝得哇哇吐，说出去要看月亮。
然后，眼泪噼里啪啦地，砸在了院子的水泥地上。
春节前，大扫除，办公室里还有主任的一个纸壳箱子。
我们周六打车，给大领导送去了。
大领导把我们几个让进家，给我们几个咕噜棒子，煮饺子。
我们帮领导整理那个大箱子，几乎都是领导姐夫和他姐姐大学期间的信件。
在一个学校还写信！
还有很多，貌似他俩在印刷车间写的情书。
领导乐乐，直摇摇头。
吃饺子的时候，领导愣神，突然说，原来我姐夫也喜欢传呼机，也喜欢得瑟！
然后，眼睛发红：我姐姐那时候纠结了很久，和我姐夫说，传呼机你还是你自己用吧，干家教，联系客户也方便。
我姐夫说，还是给咱弟吧，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领导眼睛泛红的厉害，说要去厨房给我们盛饺子汤，我们紧跟着进厨房。
领导一边端给我们，一边控制不住了，也顾不上我们了，直接蹲在厨房里。
然后，捂着脸，憋着不出声，哭得浑身瑟瑟发抖。
补充个信息：我们大领导一直在懊悔一件事情。
就是在聚会上，把他姐夫给打了。
领导姐姐那阵子要和姐夫离婚，不想再拖累姐夫了！
姐夫是一头倔驴，就是不离婚。姐姐那时候想不开，要自杀。
我们大领导作为小舅子生气，不知道原委，得知姐姐要自杀，以为姐夫欺负他姐姐，就把他姐夫给打了。
领导那天晚上，蹲在厨房里，哭得那个狼狈：我怎么对不起他！
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感情最深厚的姐夫和小舅子。
可以想像，一个人从大学到单位上班，照顾姐俩。包括我们大领导结婚，据说，都是他姐夫给张罗的。
这是八九十年代真实的故事。
一个年轻人，好不容易靠打工攒钱，买了人生的第一部传呼机，最后还是送给了自己的小舅子。
一对年轻人，同在一个学校，在一个单位，还相互间用书信来写情书。
也是我第一次见。
这可能是至高无上的爱情吧，或者说他们之间已经发展成了亲情。
凄惨的是，主任妻子去世后，我们主任几乎和他小舅子不联系了。
小舅子也不知道姐夫去哪了。
单位人说，他放不下，是去疗伤了，有人说，他有可能重新开始去了。
也有人说，姐夫忌恨小舅子，毕竟那时候在单位被小舅子打，伤心了。
前几年的春节，在领导家吃饺子。
领导吃着吃着就噼里啪啦的掉眼泪，我们问他咋了！
领导说：我想，我姐夫了！
那时候，我们上大学，他经常给我和我姐包饺子。
领导迸溅着眼泪，还笑了：我姐夫还说我，说我包的饺子很堕落！像个大元宝！
我第一次听说，饺子很堕落！
我猜想，我们的主任上大学时，不仅仅是个能抗家的男人。
还是个，顽皮和傲娇的诗人。
表面上一声不吭，内心却极其狂热和沸腾。
对抗着那些让他刻骨铭心的，疲惫不堪的苦难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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