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口供
昨天，我的好朋友死了。
他生前一直希望我为他画一幅像，而他为我谱一首曲子。虽然约定时我满口答应，但至 今我都没为他动笔。如今，他为我谱的曲依然安放在我的抽屉里，这首曲子将是我离开人世 时的安魂曲。我看了看为他准备的画布，苍白的就像他的葬礼，也许七天之后他的样子将永 远留在我的画布上，而他的灵魂将得到往生。
七天之后我动笔，开始画出他的轮廓。他是一个一生深沉的人，我不愿用艳丽的色彩为 他完美的人生妆点什么，于是就只用简单的黑白为他造就了画布上的躯壳。此时我心里有些 喜悦而又伴着一丝胆怯:我终于兑现这迟到的诺言但又不愿为他画出眼睛，即使我了解他的 内心我也不愿意。我惧怕他的眼神，惧怕他在画里的世界看着我，即使我知道这次仅仅是躯 壳而已。
时隔春夏到了秋天，我的诺言一再迟到，一再迟到。画此时早已经干透，我轻轻抚摸一 下画面下定决心去把这画交给他可怜的妻子。然而偏偏不是过去和未来而是今天，正是晌午 天际却暗淡无光，雨水又把红叶打的光亮，像是鲜红的血液，像是我怯怯懦懦而又发红发烫 的欲望。
“抱歉，你的肉体与灵魂都将属于我......”
艺术家没什么钱，住在破旧的老居民楼，我记得家里除了一台钢琴再无其他值钱的物件。 我踏着如同山石台阶的老楼梯朝着顶楼前进，当走尽了这阴暗发霉的世界，一道光照在我的 脸上，稍有刺眼，即使这光是阴雨天气的光。我故作淡定，温和委婉的敲动那扇唯一被光照 射的白漆铁门。女人缓缓开门，我缓缓走入。放下满是雨水却被包裹严实的画，脱下半湿不 湿的风衣挂在木质的衣架上，踩着嘎吱作响的木地板，与女人面对坐在窗前唯一光亮的地方。 女人不住的看向身后空旷的地方，如今弹钢琴的人走了，钢琴也走了。
“你还好吧。”
“我没事，谢谢你。”
“画我带来了，这算是完成了我和他的约定吧。”
“......”
“跟我走吧。”
“你年轻时的心不该再活着了。
“可我不想死。”
“你死不了。”
“可你从未想让我活着。”
女人站起身来，婀娜的身姿宛如前世中偷窥到的过往。她打开门，做了送客的礼节，我 只好离开。我此时倒是走的轻巧，因为心里早早明白，两条岔路最终不还是通向一个地方。 我开心，我一路小跑，雨水未歇，心也未歇，到了家抄起笔就在洁白的画布上画了起来，音 容笑貌捏手即来，婀娜身姿更是鲜莹莹的烙在画布上，未曾见过的身体却是比见过了的更了 解，丰满的乳房画出来的好似亲手揉捏过一般的了解，不时一幅在暗色背景下的雪白裸体已 然于画布之上。
隔天我拿上行李箱，再次来到艺术家曾住过的老居民楼，我粗鲁的敲门，女人缓缓开门， 我粗鲁的进门，拉着行轻巧的李箱，咯噔咯噔，这次我一把搂住女人，她挣扎，没来得及撕 嚎便被我沁满乙醚的手帕捂住了口鼻，最后的一瞬间她的眼睛弯成了月亮温柔的看了我最后 一眼。
行李箱的沉重使我回到家的时候手臂有些酸痛，我把女人放在床上，脱去她的衣服抚摸 她如玉的肌肤。我喘着粗气，手也跟着发抖，一切和我幻想的一样，她的身体柔软洁白，甚 至是乳房的样子、触感都和我幻想的丝毫不差。我手忙脚乱的把她抱起来，脸贴在她的颈子 上贪婪的吸入她身体散发的芳香。
“这肉体，这灵魂都是我的了......”
我脱下所有的衣服，站在这美妙的肉体和灵魂旁边，心脏跳动的厉害，阴茎也是受了诅 咒一般的勃起着。我已经迫不及待的要享用这美妙的肉体，只不过不是在床上，而是在我最 隐秘、最神圣的地方，一个阴暗的地下室，一张冰冷的铁床。
这一切要归功于想要独自安静的享用，或者仪式感，再或者胆怯。
我拿起刀，划开她雪白柔软的肚子，一层脂肪一层肌肉的划开，她的肉体的全部渐渐展 现在我的眼前。我捧出她的肠子挂在脖子上，亲吻她的内脏，亲吻她的子宫，然后血淋淋撕 咬成小块、咀嚼、吞入腹中。当我取出她的心脏时，内心充满了激动，把她双手捧在手心， 亲吻、抚摸、贴在脸颊上感受她温柔的、一下一下的，直到不再跳动......
剩下的肉体我吃了半个月的时间，她的骨头和头发被我放入火炉中焚化成灰，然后与绝 好的瓷泥塑在一起烧成了一个精美的瓷瓶，与其他一样精美的瓷器陈列在我的房子里，那瓷 瓶洁白如雪、曲线婀娜，就像她这一世的身姿一样美的让人一言难尽。
数月后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一位两鬓斑白、穿着体面的老先生前来拜访，他是一位老 主顾，一辈子辛苦换来晚年富贵。我们在客厅里聊了聊喝了些茶，老先生便起身在客厅里转 悠起来，他看着我那挂满了女人裸体画的墙便问道:
“敢问您家里这些画出售吗?”
“先生，实在抱歉，这些画对我有特殊的意义，所以不出售。”
“哈哈，好吧，也难怪，这每一幅画里都住着一个灵魂啊。”
“先生，您真是谬赞了。”
“不过我有个小问题，您能回答一下吗?”
“您说。”
“为什么您要把自己的自画像挂也挂在这墙上?还是在角落里。而且还把自己画的如此 丑陋?”
“呵呵，先生好眼力，也许那副画才是我真正的样子也是我灵魂该去的地方。”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