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渡人难渡己

作者: 远情 | 来源:发表于2018-07-09 12:00 被阅读47次

翠翠是孤独的,连在人多处假装热闹的机会都没有。宽阔的小溪用千年孤寂的吟唱长久缚住了爷孙俩的肉身,也就不可避免地挽留住了两人的灵魂。

翠翠生下来就被父母遗落在人间,她的身边也有不多的一些人,都仿佛是过来哄一哄她,陪她一程,便远去了。

母亲心疼她,只在那十月怀胎的日子里,将她平安带到了人世,了却一桩心愿,便撒手人寰。爷爷宠爱她,只在那生命允许的十几年,傩送欢喜她,歌声引领她在梦中摘下一大把虎耳草,这些人都不可挽留的自她生命中剥离。

翠翠没有朋友,如果贴心的黄狗也算,那就是一个朋友,如果草木山石也算,那就是漫山遍野无数的朋友,它们伴着翠翠成长了一年又一年,从开始到未来。

爷爷是孤独的,老人家守了五十年的渡船,过河时才有一点人声鼎沸,人走后只剩下青山相对。品一壶烧酒,那可能是余生为数不多有滋有味的东西。

爷爷那个如花一般年纪,如花一般动人的可怜女儿,为着殉情,产后在溪边吃了很多冷水,魂消香断。这溪水奔流不息,裹挟着爷孙三代的一生一世,有早早把性命交给它的,有慢慢将生命耗给它的。

爷爷与翠翠相依为命,没有翠翠,爷爷将孑然一身无所适从,没有爷爷,翠翠将孤苦伶仃担惊受怕。可是,这两个孤独的、隔代的、男女有别的灵魂,并排着,而没有靠着,贴心着,而没有温暖着。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翠翠隐秘地爱上了一个人,可她不敢说、不能说,也没人说,或许,翠翠不知道那种不一样的,想要见到的感觉是喜欢。

她看着渡船上送走的新娘,在悠闲时,也会采一把野花缚在头上,独自装扮新娘子……女孩儿天生有着爱美的本性,新娘子无疑是美丽的,叫她很是羡慕。另一方面,翠翠长大了,在角色的假扮中,她沉浸其中,有着淡淡的期待。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天保和傩送都为她情不自禁,辗转反侧。天保年纪稍长,娶亲的愿望大约更迫切一点,已经找了媒人向爷爷正式去提前。

爷爷是欣慰的,翠翠长到了同她母亲当年一般大的年纪。爷爷是忧虑的,他怕翠翠延续了她母亲的经历,遗传了她母亲的做法,他一定要遵从翠翠的内心,给她找个心心相印的人,使她安安稳稳的生活。

傩送也爱着翠翠,义无反顾地爱,不可阻挡地爱,可能,除了天保无人知道他的爱有多坚决。他二人私下做了约定,要到渡口对面的山岗上为翠翠唱三年零六个月的歌,谁唱得她动了心动了情,谁便能娶了翠翠。

翠翠态度朦胧,爷爷就跟着模糊起来,他心里只剩了为着翠翠好,按翠翠心思来。翠翠多招人疼啊,又有着她母亲的教训在前头,爷爷怕她不如意,又怕她没依靠,便奔波着忙碌着去张罗这门亲事。

翠翠依稀有了一些态度,她说梦中摘下了虎耳草,也就象征着爱情的来临。爷爷抓着这一点的迹象,兴致勃勃去找了天保,无故遭了冷遇,他认错了人,表错了意啊,他哪知道,夜里唱歌的人是傩送。

爷爷的心浸在了冷水里,郁郁寡欢地回了渡口,病情又加重了,他要赶快为翠翠的终身大事安顿下来……进城去,接二连三的遭了冷遇,天保心灰意冷,外出遇难,傩送不知翠翠心意,误解老头子失了哥哥,就来套弟弟,哪肯给他好脸。

风雨交加,心力交瘁,爷爷做了一辈子无私奉献、与人为善的好人,最终却成了一个偷奸耍滑、遭人厌弃的坏人。他的心碎了,名声没了事小,翠翠的幸福美满,眼看着一点一点失之交臂,他心急如焚,肝胆俱裂。

爷爷死了,那争着要为翠翠而继承渡船的兄弟两人,死的死,走的走,冷冷清清的一场戏,凄凄惨惨地散了场。

往前的五十年,是爷爷守着渡船,往后的五十年,该翠翠守着渡船。

渡了一辈子的人,积了一辈子的德,命运这条长河,总叫人望而却步,何时,才有那愿意继承渡船的傩送回来,载着翠翠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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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评论

  • 兜兜小兔:写的很棒,非常喜欢的一部作品
    远情:@兜兜小兔 谢谢。感觉自己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开始喜欢这些经典文学作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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