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悠悠

          楔子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一）一场空

  “小姐，小姐...呜呜，小姐，你醒醒...”

  醒？醒如何？不醒又如何？我爱的那个人...想到这，沐灵的心顿时像被针扎了般疼。为何，为何！

    “噗...”满心疼痛不甘伤心化成血喷洒而出，染红了雪白衣裳，如点点红梅，盛开在白雪里，分外妖娆。

    “小姐，小姐！”小画跪哭在床旁，小心地用双臂揉着沐灵的头，眼泪一直流着，看到小姐这样，她心疼。“小姐，你这又是何苦。”说着抱着沐芸继续伤心的呜呜呜痛哭起来。

      沐芸缓缓睁开沉重的眼，双眼无神，微弱的问着:“小画，你说，他是出于怎样的理由弃我这般，弃我...咳咳...”说着急促痛苦的咳了起来。

      “小姐，小姐，小画在这，在这的。你还有我，还有我，小画无论如何都不会弃小姐而去的。”说完死命的摇了摇头，眼泪洒了各处。

    “我的傻丫头。”沐芸吃力的抬起双手，想擦去小画脸上的泪，手刚碰到衣服便无力的滑落。

    谁的声音？谁在说话？沐芸用手紧紧抓着心口，心在隐隐作痛，那针扎般的感觉又席卷而来。眼泪静静流，不一会儿浸湿了小画胸口的衣裳。沐芸虚弱的倒在小画怀里。

    “小姐...”

    “我这辈子除了芸儿，谁都不娶！”

    “我这辈子除了林哥哥，谁都不嫁！”边说着边嬉笑着，向着男孩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调皮。”男孩全程微笑着，溺爱的用手指刮了刮女孩的鼻子说道。

      “拉钩一百年，不许骗。谁没做到就是小狗狗。

    女孩，男孩，在百年老树下，许着一世之约。

      你终究负了约。

      所有过往一场空。

    （二）陌上花开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两月，今天是他...沐芸托着腮在桌上沉默的想着，眺望远方。

    “小姐，小姐。”小画的声音突然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还有她哒哒快步的奔跑声，打断了沐芸的思考。

    沐芸皱着眉，出了什么事？拉了拉披风，窗口的风借着空隙呼呼呼吹进衣服里，手上的暖炉冷了。

    “小...姐，小...姐！”小画累呼呼双手插在腰间，大口喘着气，说话的声音也是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双脸因在寒风里奔跑，吹成通红色。

    “小画，出什么事了？”

    “西苑的梅花开了。小姐，你喜欢的梅花开了。”小画说完开心的手舞足起来，满心期待着小姐能去看看。

      花开了。

      可是。

      人不在了。

      “小画，陪我去看看吧。”沐芸把手中的暖炉放在了桌上，站了起来。

      “嗯嗯。”小画高兴的应答了句，便跑过来拉紧沐芸身上的披风。不能再让小姐生病了。看梅花看梅花。

      穿过东苑，穿过湖，路过竹林。西苑是府里最偏的所在。

    东苑的合欢花谢了，湖面飘飘洒洒的下着点点雪，竹林倒是一片绿意。

    “小画，停下吧。”

      “小姐，还没到西苑呢？”小画迟疑的说着。

      “嗯。今天不看梅了，看看竹子。”

      “哦。”虽有很多问题想问，小画还是听从小姐的话，安静的站在竹林旁。

      无论给你怎样的寒冷酷暑，你仍是一如既往，不改原本相貌。世人都说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又有多少人知道它的下半句，初心易得，始终难守。沐芸轻轻呼了一口气，白烟遮住了葱绿，苍茫灰白。

        沐芸慢慢把手放在竹子上，触碰这四季盛绿，触碰这桀骜不驯，触碰这始终如一的竹。两月的时光，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短的不能忘怀，长的不能睹物思人，什么样子了，和我无关了。

      林哥哥。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想到这，沐芸的双眸渐渐低垂了下去，摸着竹子的手在不知觉中垂落了下去。

      “咳咳...小画，有些冷了，我们回去吧。”

      “好。”小画看着小姐的面容，心里大概知道了什么，没有多说什么，小心加心疼的搀扶着沐芸回去。

      “小画，等会你和爹爹母亲说，咳咳...我身体不舒服，今夜的喜宴不去了。”再见已不是故人，见了不见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小画送小姐回去，立马跑去告知老爷夫人。”

      “还有这个，你帮我扔了吧。”说着沐芸往头发出拔下了一只发簪。

      有着梅花的发簪，“小姐”，小画低声惊呼着。

      “扔了吧。”

      西苑花开，没有人可缓缓归矣。过去了的，已经过去了。

      （三）人不如新

      今年的冬季怎如此漫长，飘不完的雪花，刮不完的寒风。刚刚生好的火，用不了多久就能被风吹灭。

      外面一片素白，几乎没了鲜艳的颜色。

      “咳咳...”

      “小姐，你醒了。”小画愁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小画，竹林里的竹子怎么样了？”沐芸没有睁开眼，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了，喘不过气来。

      小画强颜欢笑，“我天天去照顾它们呢，比之前更绿了。”

      “那就好。”问完沐芸不再出声了，静静躺着。我这病怕是不能好了，父亲母亲，孩儿不孝，要让你们白发人送我这个黑发人。沐芸吃力的侧过身子去，安静的流着泪，小画，我走了，你怎么办？“咳咳...”

      “小姐。”小画哽咽着。

      “我困了。”说话的声音竟轻得这般，房外要是有一丁点动静，都不能听见。

      小画关上了房，退了出去。林大人带着他的新婚妻子来拜访沐府了，他看上去还是那么温尔文雅。还是不告诉小姐的好，省的难过。我的傻小姐。一想到小姐，小画就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小姐，你没看见林大人看他妻子是那么温柔。你要是瞧见了，一定会死心的。你的林哥哥不属于你了，他是别人的丈夫了，过不久，就是别人的父亲了。

      小姐。小画坐在房门口，缩着身子，伤心的无声哭着，雪花一片一片洒落下来，遇上眼泪，刺骨的冷。

  （四）去悠悠

    轩文二年一月，沐府大小姐死于肺病。

    轩文二年二月，将军府林将军死于战乱。

    听说林将军死时，手里握着一只女人用的发簪，发簪上刻着一朵梅花。

    今年的雪足足下了四个月，百姓们都说瑞雪兆丰年，收成一定比往年好，全国上下欢喜一片。

    雪花飘啊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