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寒薄透,晴窗一盏,茶烟替日光筛下碎金。
我倚在红尘最静的拐角,与书橱里零落的字默坐,两两无言。
心事如盏沿茉莉,开亦无声,落亦无声;
昔年所有浓妍,如今都淡到风前,轻若一指飞尘。
指尖微凉,尚能敲出旧岁清郁的回声——
一声远,一声近,恰似月下荒砧,敲落还休。
欲寄新词给流年,纸却先自空白:
写梅,只写暗香不许写红;
写雪,只写欲落未落;
写人,只写“有客远来”,不写姓名。
行囊仓促,藏不住铮铮誓言;
我把昨日折成薄衫,为挨近明日半寸寒暖。
待梨花开成雪,我仍守在北枝之下,
不问你来与不来,只让枝头冷香先替我答言。
旧秋的余温,被冬风削成薄片,
贴在故人泛黄的照片上,一笑便簌簌生暖。
茶至第三泡,微苦回甘,
像那些说了一半的故事,另一半交给唇边白雾。
时间若水,潮痕 halves:
一半明媚,一半忧伤,皆成沙上暗纹,
风过即合,无须抚平。
谁以青涩,掀翻我藏了半生的羞涩;
谁以深浅脚步,乱我如莲岁月。
辗转之后,我方悟:
所谓归处,不过是某座允许我荒凉的城。
昔年诗句,今已落叶,
在窗棂背面,悄悄替光阴守灵。
错过的,任其长成古门锈络,
纵斑斑入骨,亦不擦拭——
留它替我说冷,说寒,说静。
烟雨外,花开花落皆默;
我心有微灯一盏,向暖而燃,
照见茶瓣沉底,照见落叶归心,
照见大雪欲来——
小炉初红,星月两三,
友人不问姓名,围坐即深。
茶香低回,似曾识我,
在最低的絮语里,
把冬天烫成一壶温柔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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