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调皮,在教室里玩火柴,被陈老师收掉了。
不夸张的说,差不多有二三十年没见过这东西了。今天见了,熟悉的味道陡然袭来,勾起了那段曾经温暖无比的日子。
小时候,从能跑能颠有记忆起,就常常帮家里做事,薅草喂猪喂鸡、端碗收拾桌子、扫地擦柜子抹灰。最乐于做的,便是帮母亲烧火。她忙锅上,我忙灶下。
记得那时灶门旁常留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是专门用来放火柴的。母亲要做饭了,我便先去把柴火抱进来,然后到“白扯”(旧时农家挂在墙上的日历)上扯下一张过时的纸来,塞在软柴火下。再掏出火柴盒,挑一根火柴头比较饱满圆润的,捏着火柴杆,在火柴盒的侧边迅速的一擦。着了,用手笼着,屏住呼吸,小心的送到纸下,生怕喘气大了熄了火。看纸着了,火苗一点点放大,引着了软柴火,再添上硬柴。
划火柴也有时候用力不准,劲儿小了,着不起来,只余下摩擦后的一缕烟和一股硫磺味;劲儿大了,便把它撞断了头,成了废柴。也或者偶然擦着了,因其火柴杆变短怕烧了手而瞬间扔在了地上。似乎,着与不着,靠的都是运气。后来划的多了,才觉得那其实也是熟能生巧的,和卖油翁酌油是一个道理。
若赶上下雨阴天,烧火就成了苦差事。柴火返潮,不但不好点着火,即就着了,也是冒烟咕咚,满屋子的生烟到处流窜,直呛得人涕泗横流。就这样,你还️得寸步不离的好生伺候着,弄不好半道灭了,还得费劲巴力的再点火,那饭就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吃到嘴里。
农村烧柴火都是就地取材,玉米秸、高粱杆、棒子瓤、烂木头、枯树枝等等。最好烧的柴火是松毛松塔和干牛粪。松毛松塔油性大,燃烧时会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还会散发出浓浓的松油香,和锅里冒出的饭菜香气融在一起,令人无比陶醉。牛粪湿的时候是“牛屎”,臭,脏,人人避而远之。干牛粪却是烧火的极好材料,轻而耐烧,火还硬,跟煤差不多。即便不小心用手抓上,也不必惊慌在意,因为它就是一坨被牛消化后的干草饼啊,就像天然的煤球一样,能脏到哪里去呢?不但如此,牛粪燃烧后散发出味道就是那种纯纯的干草香,原始的烟火味,一点儿也不难闻。
最烦人的柴火是麦秸子,烧一堆才做熟一顿饭。这东西太囊,一点不禁烧,得一把接一把的往里填,要不然就接不上流。倒是用来做引柴还不错。
我烧火,母亲忙锅上。刷锅,填水,下米做饭,倒油炒菜,春天的韭菜割豆子、夏天吃水饭大锅炖豆角、秋天烀苞米蒸茄子、冬天喝高粱米粥炖酸菜,一年四季都有吃不完的念想。就是最平常的干面子(贴饼子),母亲贴出来的总是又宣又软,甜丝丝的,比白面馒头还好吃。有时母亲往里面少加一点小米面,那就甜中带香,更好吃了。还有应季应节的榆钱汤、槐花饺子、杨树叶蘸酱、粽子、饺子、包子馒头油炸糕,就是️一冬天吃萝卜白菜或者咸菜,也不会觉得单调无味,因为母亲总能把平常的饭菜做到极致,填补了那个时候清淡的日子。
特别是在冬天的时候,我偎着火,和母亲说着话。火光映红了我的脸,我看母亲在烟雾里忙上忙下、忙里忙外,心里温暖又踏实。我也在这样的日子里耳濡目染,学会了做饭做菜。
这些由一根根火柴串联起来的日子,是那么的温暖美好。
除了点火,这小小的火柴那时还有别的用处。用来掏耳朵。那时没有专门的掏耳勺,火柴头圆润光滑,大小刚好,火柴杆长短也刚好。人们侧倾着头,微闭着眼,一手捏着火柴杆,在耳朵里旋上几旋,转上几转,又解乏又舒服,好像是一种特别美妙的享受。
火柴盒也有特别的用处。小孩子淘气,哪里要是磕破了皮流了血,就找来火柴盒,把侧边擦火的皮薄薄的揭下来,贴在伤处,就能止痛止血,堪比现在的创口贴。
可惜,后来有了打火机,这火柴就慢慢的下了岗。再后来有了煤气灶,这火柴就越发的没了影儿。
今日这一见,实属难得。愿在记忆里永珍它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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