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还是我没有上学的时候,也就六七岁吧。那时候我跟着父母,住在爸爸工作的郊区供销社。有一次我跟着老爸和几个叔叔去,到一个叫做“大河边”的水库去炸鱼。

那是一个星期天,天才蒙蒙亮,爸爸就把我从床上叫了起来。我一听到爸爸的叫声,立马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因为头一天就听说爸爸要带我去水库炸鱼,这可是难得的好事呢。
去水库的路很远,要走上半天时间才能到那里。妈妈在家里带着小妹,是不能跟我们去的。
下了楼,几个叔叔也陆续的来了。头一天大家都商量好了,今天一起去到很远的一个水库炸鱼,今天要早一点出发才行。
爸爸和几个叔叔检查了随身携带的炸药,还有头一天妈妈做的一些馒头。有个年轻的叔叔甚至还买了两盒饼干带上,那时候饼干都我来说可是个很稀罕的的食品呢。

爸爸还带了一个军用水壶,里面装满了供销社厨房水缸里的井水,还有几包香烟。每个人都戴了一个草帽。
那正是初夏时节,出发的时候,太阳还没出来,路上也不是很热。
走着走着,我就感觉到身上开始出汗了。但因为是第一次跟着大人去炸鱼,心里总是感觉很神奇,也很兴奋。再说那时候的孩子可不像现在,出门就得坐车。走路都是很有脚力的。
这一片都属于久安公社,当时还属于比较贫困的地方。再加上交通很不方便,所以各方面条件都是很差的。
公路都是乡下的土路或者石子路,走起来很费鞋底,但是对我来说还算不错的。还好,走了不是很远,就往小路上去了。
听大人说走小路要比走大路近很多,走小路要经过很多的山,其实也就是丘陵地带的小山。
我们这儿的土壤好像都有些偏酸性,山上有很多地方都是黄色的泥土,天晴的时候黄泥土会开裂。遇到下雨,黄泥土又会变得黏黏糊糊的,一走上去就感觉滑溜溜的,总会摔跤。
山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有野核桃,有低矮的青冈树,树叶上经常会有一种叫做“金猫猫”的甲壳虫停在上面。
还有很多野生的“毛栗”,它那果子上长满了扎手的小刺,采摘的时候都要带着帆布手套才行的。
另外山上还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蕨菜”,这在城里可是不经常看得到的。还有满山遍野的松树和杉树,也是这里常见的植物。
经过一段山路的时候,我居然还看到了前面有一片杨梅树。那是野生的杨梅,有些已经变红,还有一些没有成熟的。
爬到树上摘了几颗,放进嘴里,一股很带劲味道马上钻进嘴里每一个角落,“酸!”但还是不甘心放弃。又摘了一些,用头上戴着的草帽装了才肯罢休。
途中大人们休息的时候,喝水、抽烟。我却去摘了一些蒿草之类的玩意,用来捕捉停在路边上的各种蜻蜓,有红的黄的,还有灰色的。
偶尔也会看到那些个头很大的,我们叫做“大头蜻蜓”的绿蜻蜓。捉起来的蜻蜓,找不到棉线来拴住,也只能把蜻蜓的翅膀并在一起,夹在左手的几个指头缝里。
就这样,我跟着大人们一边走一边玩,也没觉得有什么累。走到中午太阳照到头顶的时候,我们中午来到了准备炸鱼的水库。
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水库是什么样子的。在我的想象里,水库应该都是那种四四方方、规规矩矩的形状,和眼前看到的真正的水库完全不一样。
我还是有些不甘心,就问了爸爸:“这个水库怎么和书上看到的不一样呢?书上的水库都有那种大坝,还有好多水流出来的。”
爸爸说了,我们这里只是水库的一个部分,我们在水库的上游。大坝离我们这儿还有很远的一段路要走嘞。
这个所谓的“水库”,在我看来,其实也就是一条很宽很大的河,只是比我们城里那条河要宽很多罢了,这不禁让我有些感到失望。
失望归失望,但是一看到水库里的水,我的心情很快又恢复了起来。既然我们是来炸鱼的,那就得好好看看这水库里的鱼了。
顺着岸边走过去,也没看到水里有一条鱼。哪怕是看到一条小鱼,也会让我得到一丝的满足。
大人们找到一块平坦的地方,坐下来休息。也顺便把身上的物品卸下来,做好炸鱼的准备。
我走到一处岸边,居然有了新的发展。本来顺着山势有着一层层的梯田的,但是有些梯田也被水库里的水淹没了。甚至我还在离岸边不远的水库里,看到了一艘很大的木船!
这艘巨大的木船,是我从来没看到过的大船,船上居然还有木头做的房子!这可是只有在电影里才能看得到的大船呢。
大船上没有一个人,可能是已经在这里停泊了很长时间的。大船的底部就停在水里一块黄色的土里,有点偏向一边去了。
爸爸那边在喊我吃饭了,我只能回到那边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回过头来,看看那艘大船。这艘大船比起我们家附近河里那种用来打鱼的小船来,要大很多呢。
吃过午饭,稍微休息了一下。大人们就开始准备游泳了,他们说了,待会炸起鱼来,谁就会变浑那时候就不好“洗澡”了(我们这儿把游泳叫做“洗澡”)。
我从来没看见过爸爸游泳,刚才在路上问过爸爸,他也说不会游泳的。现在看着爸爸在河里游得那么熟练、那么畅快,我感觉自己那种只能游上几十米的技术,和爸爸相比,简直就不值得一提了。
爸爸找了个浅水的地方,让我也下去游一会。我也就飞快的下到了水里,高兴的游了起来。
该到炸鱼的时候了。大人们都上了岸,开始做起炸鱼的准备来。
我看见爸爸拿出用两根很长的塑料电线,塞进一个密封好的酒瓶子里去。爸爸说酒瓶里装得有炸药和雷管,现在把电线装进去,等一会就可以用来炸鱼了。
紧张的时候到来了。只见爸爸把装有炸药的酒瓶扔进水库里去,手里拿着塑料电线的另一头,后腿一段距离。
从随身背着的挎包里,拿出几节捆在一起黄色的“黔光”电池,再把两根电线分别搭在电池的正负极上。
只听见水库的水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水库里一大片变成了浑浊的黄泥水,像锅里烧开的水一样,翻滚着从深处往上冒,让人感觉真有那种“惊天动地”的震撼!
等了一会儿,居然没看到有一条鱼浮出水面。又等了好一会,还是没看到有鱼浮上来,真是奇了怪了。
那个年代,经常都会有人到荒郊野外的水库里或者河里去炸鱼的,好像也没什么人来管过。就像山上的野猪野狗(就是狐狸),也都是可以猎杀一样的。
我们在那里又等了半天,还是没看到有鱼漂浮上来。眼看中午就快过去了,大家也只能收拾一下准备返回了。
返回的路是从另外一边走的,这边的路比较平坦,只是要稍微的绕一些罢了。不甘心的我们,一路上又去摘了好多的“蕨菜”,这算是一种小小的补偿了吧。
一边走一边玩,到了家都已经快天黑了。这次的炸鱼,颗粒无收,让大家不免有些失落……
谁知道第二天有人传来了消息,说不知道昨天是谁去炸的鱼。当时那些鱼都被炸药给“震昏”了,直到下午才慢慢的浮到水面上来。后面去的人捞了好多打鱼回来。
还有的人,把鱼拿到供销社这边来送人,我们家也得到了几条。
爸爸问过送鱼人,确定没有别的人去炸过鱼。才知道这些鱼都是我们昨天的杰作,只是没有再多等些时间,看到那些被震昏的鱼漂上来。
那时候乡下的人都是很朴实的,也不会说什么谎话。就算当时大家都还比较贫困,但是一旦有什么好吃的,也都会拿出来给大家分享的。
从那时候,我们自己炸鱼没见到鱼,别人不炸鱼反倒捡了“喝皮”(就是捡便宜)的事,就在公社里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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