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

#欧美短篇练习

今天是我正式成为迈阿密巡警的第一天。

    我一大早就出门了，一路上风呼呼作响。等好不容易来到警署，老警察比斯早就到了。

“还愣着干什么，拿上你的外套快走，以为自己来得很早吗？”比斯警官站起来，边走边把我挂在门上的外套丢到我身上。

他是实习期里带我的老警察，平时唠唠叨叨又脾气急躁。我每次犯点小错，都会被骂得很惨。

老老实实地跟着比斯警官上了巡逻车，没想到才到了海岸线的分署，他就把我从车上赶了下来。

“今天比斯坎湾及沙滩这一段的巡逻就由你负责。”比斯警官从车窗里探出头说道。不知为何，他的表情好像有点复杂，细一看又没有迹象：“总之有一点，迈阿密的海岸巡逻最需防备的就是古巴偷渡者。可别忘了那条政策，古巴偷渡者被发现时，若是已经上岸就是合法移民，在海域中就是偷渡，即使是极浅的海水中也不行。而你的职责，就是逮住还在海水中的偷渡者，把他们遣送回国。”

风好像刮得比早上大了点，连比斯警官的话都有些模糊了。

“最重要的一点，绝对不能帮助偷渡者上岸。‘干湿脚政策’，就是干脚合法，湿脚违法，对于帮助者也是一样。”

他难得一本正经地交代，我也只能点了点头。

等领了巡逻的摩托车，我开始了一天的巡逻。

由于是第一天独自巡逻，我缓慢地在海风中骑行，来回在海边仔细地搜寻着可能存在的偷渡者。然而大半天的光景，从沙滩游人如织到连冲浪者都陆续离开，我只看到一成不变的海水，和海边被风吹弯的棕榈树。

傍晚很快降临，当我最后一次巡逻准备回分署的时候，空无一人的海边却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一个小女孩！

我惊讶地差点叫了出来，慌忙停下车就往海边跑。

那是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女孩，在齐腰的海水中艰难地跋涉着。当我跑近一些后，那深棕色的肤色瞬间就令我意识到，这是一个小古巴偷渡者。

比斯警官的话一瞬间冲上我的大脑，让我的思绪一片混乱，而最关键的一点：

我帮，还是不帮？

然而事情容不得我想这么多了，女孩好像走累了一般，她勉强在海水中踉踉跄跄着前行了几步，身子猛地往下一坠。一瞬间，她的大半个身体都被海水淹没了，只剩下她仰起的头还在水面上。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哭叫，一切都是沉默的，只有越来越大的风在吹动棕榈叶的声音。而这沉默却让我的心一沉。

即使不会游泳，受过急救训练的我也明白，这是溺水的表现。和大多数人所想的不一样，孩子在溺水的时候，是不会哭喊呼救的。

我顾不得其它，赶忙冲向了海水中。刚踏入水中，一阵刺骨的凉意袭来，让我的腿脚一软。但我仍然朝着女孩跑去，直到来到她的身旁将她搀扶起来，海水中她的身体好想已经开始变凉了。我半拖半扛地把她弄到了沙滩干地上，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我不敢耽搁，赶忙对她进行了急救。

两分钟后，她清醒了过来。

按照惯例，古巴偷渡者即使合法登陆也是要去移民局的。我先带着小女孩回到分署，却没想到比斯警官已经在那里等我了。

“巡逻怎样，有需要被遣返的偷渡者吗？”比斯警官问道，特地伸头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女孩。

“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上岸了。”我小心地藏起衣角没干的水渍，幸亏路上风大，把衣服吹的差不多干了。

“我们可以把她送到移民局了。”我把小女孩送到比斯警官身边，女孩抬头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比斯警官扫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就把她领走了。

他深蓝色的眼珠让我心里发虚。

办完女孩的事已经很晚了，我刚准备离开，就听到他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今天的海水是不是很冷？”

我想也没想就回答了：“当然，冷死人了。”话没说完，我就僵住了。

一只大手拍了拍我的肩：“是啊，我第一次下海的时候，也觉得很冷呢。”比斯警官的话语中仿佛带着笑意。

谁都知道，迈阿密的海水是美国最温暖的，全年都是二十度上下。

不过谁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