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朋友送我一对黑陶艾灸罐,想到远在漳州建闽的艾灸馆可以用。他一直为艾烟的排放费心,这款艾灸罐用起来几乎无烟。
拍了照片传到QQ里,让他发收货地址给我,好久没回音,他讲课的QQ群里也无信息。
纳闷。
前年十一我们共同的好朋友相如走了,我很伤心,晚上很晚了,我在QQ里发了“建闽?”俩字,一会儿就回我了,说他知道了,正难过呢。
我俩有事儿才联系,平时基本无互动。
今天下午两点QQ有信息来。“我是他姐姐,他走了,6月份走的。”
头嗡的一声,僵住了似的,反应不过来。遂回了一句,我说的是建闽呀。
有一次电话,建闽说老太太情况不好。我还以为是老太太走了。反复看了又看,的确是他姐发的信息。
拨建闽的电话,无法接通。脑子里很乱,不同的画面,飞快的闪现。
拨打我们的朋友维君的电话,证实是真的。维君以为我知道。他是微信收到的讣告,而我和建闽QQ联系,没有微信。讣告是他外甥用建闽的手机发的。
二
我和建闽是同村老乡又是好朋友。他父母南下后留在了福建,他在福建出生,后随父母回原籍干休所。学校毕业后在县统计局工作两年,又随父母回到漳州。
建闽在家中是老小,哥姐都是军人,所以他一直跟在父母身边。人很聪明,长得又很帅气,骨子里透着干部子弟特有的气质。在朋友面前很随和,很实在,很可爱。
我对他最早的印象,是1958年他随父母回老家,那是他父亲参军后第1次回到村里,他妈妈抱着他站在家门口的大槐树下与邻居说话,他在妈妈怀里扭来扭去的喊着要吃花生。估计他父母跟他说过,回老家有花生吃,那时哪有花生啊?一岁多的他只记得花生,没有花生就不开心了。
1971年我到县城上班后经常去他家,那时他正上学,看到我从不说话。是他参加工作后我们联系的多起来,并形成了几个好朋友的小圈子,经常的聚一聚,聊些理想的,不沾人间烟火的话题。
有一年我俩合伙做过一件儿让我大表哥很生气的事儿,并从此与我家不再来往。
我大姨家在招远的农村,5个儿子为养老的事儿相互推诿,逼的老两口去住地瘖子。我听说后就想去管管,让建闽背着他的相机,那年月相机可是稀罕物件,尤其村里人有几人见过?
我让建闽冒充大众日报社的记者,我俩骑自行车去我大姨村儿,找到大姨住的地瘖子,已经过中午饭点儿了,吃了自带的面包,就去大表哥家拍了他的房子和他的照片儿。问我这人是谁,我说大众报社的记者来采访,找个典型。又去了其他几个表哥表弟家,也是这一套。
大表哥追着我说,别让人家往外说了,我们不是不养老。
就我俩这拙劣的表演还真起作用了,5个儿子都无异议的养老了。
那时年轻,来回160里路,一天返回。建闽无一句怨言。
三
他随父母回漳州后,1989年来开发区看过我,我俩近乎彻夜长聊,好像有说不完的事儿,说不完的话。他那时正热心中医,给我普及中医常识,我对中医一窍不通,能记住的就是奇经八脉。
他来的第2天,原县委组织部王部长和张校长来看我,我们几个人一起拍了照,这是我和建闽仅有的一张合影。
2012年秋,我到长汀闭关中心去闭关,转道漳州呆了两天。见到我的第1句话,“你变得这样啦?!”20年大概变了一个人,而他着实没大变化。辞了工作开艾灸馆,在他的馆里,我见到一台湾人来拿建闽发明制作的艾灸锅,回去送朋友,说这个锅好用。
建闽送我一个,至今还常用。家里购有1万多的艾灸仪,但最方便的还是艾灸锅。
来漳州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是去干休所看他年迈的老母亲。老人家在我刚参加工作时,用她的缝纫机给我做过几次内衣,还给我介绍过男朋友。见面时认不出我了,催着我俩吃她在院儿里捡的老种芒果,个头小小的,熟透掉地上的,很甜。建闽说捡芒果是一段时间内老人家的大兴趣,在家听到咚的声音就出去捡回来。
四
其时建闽已在他的QQ群里普及中医常识了。重点是讲像数疗法,数字是有能量的,不同数字,对应不同的脏腑。将中医成方用数字表示出来,按照一定的音调、速度读念,就等于服中药汤剂。群里有好多人分享自己和家人的体验,都有效。
今年疫情他很着急,把国家公布的中药方翻译成数字方子,希望能对大众有帮助。苦于没有传播渠道,只在他和他学生的一些群里传播,并被一些相信的人们所采用。
我把此方发给我侄女,看在京城能否找到传播渠道。如果能在方舱医院里推广是再好不过了。
健闽很理智,他说这很难。不说别人,你信吗?我愕然。
他计划将张仲景的药方全部翻译成数字方子。无论现在人们接受与否,他都要做。他把这当做后半生的目标来做了。
谁能想到63岁的他,竟在一天时间内走了呢?世事无常,人生无常。
8年前,漳州一别,竟成永别。
写这些字儿的时候,好像建闽就在眼前,他还在漳州,在那个离老家不远也不近的地方。仰头就能看到。
建闽,天上人间,一切安好。
2020,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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