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

告别始终都是伤感的。

我在《让我们来谈谈真实的人生》中提到过，感情并非每时每刻都像我所记录下的故事那般美好。更多的时候，它令人感到疲惫而矛盾。但同时你也没有任何理由与勇气告别，理性而言你清楚爱仍在；感性而言，再也没有人陪你走过那么长的岁月了，光明或黯淡，见证人都是他，埋葬了情感等同于埋葬了你山河血肉的一部分。

你自然想要天长地久，渴望极早到暮年心无波澜，可以彼此安守的一天。但此刻进退两难的维谷，亦是真实的。

我有时会拍下我喜爱的场景发给他。路旁站在阳光中若有所思的孩子、落在叶子上的余晖、温柔的黄昏，与一片波光粼粼的江面。他有时并不会回复我，有时会聊一二句，称赞它们好看。但我仍会想，无论照片如何还原现实的风景，他都无法看到我眼中的世界，看不到同样的羽睫、阳光与同一片青空。

我爱他这件事与他爱我这件事，永远不相等。我为某些时刻莫名感到艰难的同时，他一定也曾感受过，只是我们彼此默契地没有谈论。这份默契的沉默，才是真正的相爱与共鸣。

我不知道是谁说的如果分手后难过，只有两个原因，时间不够长或者新欢不够好。时间是良药倒是真的，但新欢不够好实在是粗鄙的话。除非你寻求的仅是陪伴，爱与岁月埋葬在旧人的离去中，无论何时想起都是某种遗憾。

我时常在网络上收到温柔的回应，会随之心中一沉。我熟悉了那些昵称与头像，却不知背后的人有着怎样的人生，又会在何时厌倦我的故事，与我悄然告别。他们留下的柔软，于我而言既是美好，亦是一份后会无期。

我高中时曾不断告诉自己，总有一日我会远远离开，把一切不甘与蔑视甩在身后，永不回头；高中毕业些许年后我还是踏入了校门，我已经做到了，但我想回来看看年少时倔强的残影。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我爱你这件事，你其实并不了解。你仅是知道它的存在罢了，但你努力去靠近过这份梦境，这已十分动人。而我亦不需要你清楚我曾留恋过你沉睡时的呼吸与偶尔柔软的表情，它们是我的。且只属于我。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