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囚魂地脉
黑暗。粘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带着地底深处特有的、混合着土腥、霉烂和铁锈的冰冷气息,沉甸甸地压在于渊的每一寸感官上。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死寂。意识如同沉在深海的礁石,冰冷而沉重。
“呃……” 一声压抑的呻吟从干裂的喉咙深处挤出。剧痛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昏沉的意识,将他从虚无的深渊强行拽回。
左肩的箭伤、被王振毒掌侵蚀的经脉、搏杀中留下的无数细小创口……还有,那枚紧贴在胸前皮肤上、此刻如同烙铁般灼烫的玉佩!血玉佩!
也先那如同冰锥般的目光,那句如同惊雷炸响的“吾儿”,还有鬼面长老那声狂热刺耳的“少主”……无数画面碎片,裹挟着巨大的荒谬感、撕裂感和冰冷的恐惧,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于渊刚刚凝聚起的一丝清醒!
“不……不可能……” 他蜷缩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身体因为剧痛和内心的惊涛骇浪而无法控制地颤抖。牙齿死死咬住下唇,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他想否认,想呐喊,想将这荒诞的命运彻底撕碎!他是于谦的儿子!是大明的子民!是道门行走的传人!他体内的少阳真气,是至正至纯的道家本源!怎么可能是魔教圣女的儿子?
然而,胸前那枚玉佩传来的、如同活物心跳般的灼热感,却像最恶毒的诅咒,时刻提醒着他那无法逃避的、肮脏的源头。王振临死前那恐惧而荒谬的眼神,也先那冰冷审视的目光……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他无法接受、却又无法彻底否认的真相。
“娘……” 一个从未出口、陌生而酸涩的字眼,在心底最深处无声地呐喊。那个只存在于父亲偶尔沉默叹息中的模糊影子,那个从未谋面的生身母亲……她真的是魔教圣女?她是如何死的?父亲于谦……他亲手杀了她吗?!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狠狠噬咬着他的心脏!巨大的痛苦和混乱,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撕裂!
“呼……呼……” 于渊剧烈地喘息着,如同离水的鱼。他强迫自己冷静,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混乱的思绪。他不能疯!父亲还在!璎珞还在!大明还在!他必须活下去!必须弄清楚这一切!
他开始调动体内残存的少阳真气。真气运行,立刻感到了巨大的阻滞和刺痛!王振的腐骨毒砂掌力如同跗骨之蛆,盘踞在经脉之中,疯狂地侵蚀着他的本源。更让他心惊的是,每当少阳真气运行到胸口膻中穴附近,试图滋养那处被毒掌重创的脉络时,胸前那枚血玉佩便会骤然变得滚烫!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排斥和侵蚀意味的阴寒邪气,竟从玉佩中渗出,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少阳真气!
道魔相冲!水火不容!
这股源自玉佩的邪异气息,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极其顽固的“污染”特性,如同墨汁滴入清水,不断侵蚀、扭曲着他精纯的道家真气!每一次真气运转,都像是在滚烫的刀尖上行走,痛苦万分,收效甚微!他尝试了几次,不仅无法有效驱毒疗伤,反而感觉那股阴寒邪气似乎更活跃了一些!
“该死!” 于渊低吼一声,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这玉佩……果然是个邪物!它不仅是他身世的烙印,更是时刻侵蚀他道基的毒瘤!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将这该死的玉佩扯下扔掉!
然而,当指尖触碰到那温润却又带着诡异灼热的玉质时,一种莫名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却让他浑身一僵!仿佛这玉佩已经与他血肉相连,强行剥离,会带来某种无法承受的后果。他颓然地放下手,心中一片冰冷。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如同鬼魅行走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清晰地传入于渊被剧痛和混乱折磨得异常敏锐的耳中。脚步声停在牢门外。
“哗啦……嘎吱……”
沉重的铁锁链被解开,锈蚀的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
一股比牢房内更加阴冷、带着浓重血腥和甜腻异香的气息,瞬间涌入。门外,站着的正是那个在战场上出现过的、脸上覆盖着半张青铜鬼面、双眼闪烁着惨绿幽光的枯瘦老者——魔教长老!
鬼面长老的身后,跟着两名同样穿着暗红火焰纹长袍、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如同傀儡的魔教徒。他们手中各端着一个托盘。一个盘子里放着一碗热气腾腾、颜色暗红如血、散发着浓烈腥甜气味的粘稠药汁。另一个盘子里,则是一件折叠整齐、质地华贵、绣着扭曲火焰和诡异眼睛图案的暗红色长袍。
“少主。” 鬼面长老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刻意放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恭敬。他微微躬身,惨绿的目光透过面具的眼孔,贪婪地扫过于渊胸前那枚散发着微光的血玉佩,随即落在于渊苍白而布满血污的脸上。
“老奴阴九烛,奉圣教法旨,特来迎奉少主归位。” 他指着那碗暗红的药汁,“此乃圣火秘制的‘血髓返魂汤’,可解少主体内那讨厌的道门真气,更能洗髓伐毛,激发您体内沉睡的圣血本源!只要少主饮下此汤,这点微末毒伤,顷刻可愈!届时,您便是圣教当之无愧的圣子!地位尊崇,只在教主一人之下!”
他又指向那件暗红长袍:“此乃圣子法袍,象征无上荣光!少主,请更衣用药。” 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仿佛在描绘一条通往力量与权势的康庄大道。
于渊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冷冷地看着阴九烛,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狂热和贪婪,看着那碗散发着邪异气息的药汁和那件象征着魔教身份的长袍。一股强烈的恶心和愤怒在胸中翻腾。圣子?归位?激发圣血本源?简直荒谬绝伦!
“滚。” 于渊的声音沙哑,却冰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阴九烛脸上的恭敬瞬间僵住,惨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鸷的怒意,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狂热压下。他向前一步,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少主,您还在犹豫什么?您体内流淌着最纯粹的圣血!是上任圣女‘血月’大人唯一的血脉!这枚‘血月佩’,便是您尊贵身份的明证!道门那些伪君子,于谦那个道貌岸然的刽子手!是他们害死了您的母亲!是他们将您蒙蔽至今!圣教,才是您真正的归属!力量!复仇!唾手可得!”
“血月”……母亲的名字……于谦……刽子手……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于渊的心上!他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瞬间充血!巨大的痛苦和仇恨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阴九烛敏锐地捕捉到了于渊情绪的剧烈波动,眼中绿芒大盛,声音更加急促:“少主!想想您母亲!想想她是如何被道门那些所谓的‘正道’逼得走投无路,最终……想想您这些年,被仇人养育,认贼作父!只要您点点头,饮下这碗汤,穿上这圣袍!老奴立刻带您去圣火祭坛!以大明皇帝朱祁镇的血,祭奠您母亲的在天之灵!以整个大明江山,作为您登上圣子之位的贺礼!”
复仇!以皇帝的血!以大明江山为祭!
这疯狂而诱人的许诺,如同恶魔的低语,在于渊混乱的心海中掀起滔天巨浪!母亲惨死的模糊景象(尽管他从未见过,却在想象中变得无比狰狞),父亲于谦那在破庙中递给他金针和丹药、在宫门前冷漠下令圈禁他的身影……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在他脑中疯狂撕扯!一股暴戾的、毁灭一切的冲动,如同岩浆般在他血脉中奔涌!
杀了朱祁镇!毁了这该死的朝廷!让所有背叛、欺骗、伤害过他和母亲的人付出代价!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了他的心脏!
他颤抖着,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阴九烛手中那碗暗红如血的“血髓返魂汤”。那浓烈的腥甜气息,此刻仿佛带着致命的诱惑。他下意识地、极其缓慢地伸出了手……
阴九烛的嘴角,在鬼面之下,勾起了一丝得逞的、残忍的弧度。
就在于渊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碗沿的刹那——
“锵——!”
一声清越、孤高、带着不屈意志的剑鸣,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毫无征兆地在于渊灵魂深处炸响!
是“澄心”剑!那柄陪伴他成长,承载着父亲于谦的期许、道门正气的传承,以及他无数次以血捍卫心中信念的长剑!虽然它此刻并不在身边,但那熟悉的、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剑意,却在此刻轰然苏醒!
道心种魔,魔焰滔天,然澄心一念,可照万古长夜!
父亲严厉却隐含深意的目光,璎珞在雨夜中为他流下的滚烫泪水,于府那棵老槐树在秋风中簌簌落下的枯叶……无数属于“于渊”这个身份的温暖与坚守的碎片,瞬间压倒了那毁灭一切的疯狂!
伸出的手,猛地僵在半空!
于渊眼中的血色和疯狂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如同寒潭般的冰冷和决绝。他缓缓收回手,目光如刀锋般刺向阴九烛那张隐藏在鬼面下的脸。
“我的剑,叫澄心。” 于渊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它只斩妖邪,不染无辜之血。” 他的目光扫过那碗药汁和那件红袍,嘴角扯起一抹冰冷的、充满嘲弄的弧度,“至于这身狗皮和这碗毒汤……留着喂你们自己吧。”
“你!” 阴九烛脸上的得意瞬间化为暴怒!惨绿的眼眸中凶光毕露!他苦心营造的诱惑瞬间破灭!这个顽固的小杂种!
“不识抬举!” 阴九烛厉啸一声,枯瘦的手掌猛地抬起!一股阴寒刺骨、带着浓烈血腥气的掌风,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寒风,瞬间笼罩了整个牢房!地面上的尘土碎石被掌风卷起,发出呜咽的呼啸!
“既然不肯乖乖就范,那就让老奴帮你‘洗髓’!” 阴九烛的声音充满了狰狞!他那只枯爪般的手,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抓于渊的天灵盖!掌风未至,那股阴寒邪毒的气息已让于渊浑身血液几乎冻结!这一抓若是抓实,不仅肉身崩毁,魂魄恐怕也要被这魔教长老的邪功生生抽出炼化!
生死一线!
于渊瞳孔骤缩!体内残存的少阳真气不顾一切地疯狂运转!虽然道魔相冲,痛苦万分,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身体猛地向侧面一滚!
“嗤啦!”
阴九烛的鬼爪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凌厉的爪风将他肩头的衣物撕开几道口子,留下几道火辣辣的血痕!险之又险!
然而,阴九烛的杀招岂会如此简单!他身形如鬼魅般跟进,另一只手闪电般拍出!目标依旧是于渊的胸口,那枚血玉佩!显然,他既要杀人,也要夺宝!
避无可避!于渊旧力已竭,新力未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带着浓烈血腥的魔爪在眼前急速放大!绝望瞬间攫住了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于渊胸前那枚紧贴皮肤的血玉佩,仿佛感应到了致命的威胁,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血光!那光芒妖异刺目,瞬间将整个阴暗的地牢映照得一片血红!玉佩深处那道如同活物的血色纹路疯狂流转,一股灼热到极点、仿佛能焚毁灵魂的恐怖热流,猛地从玉佩中爆发出来!
“啊——!”
阴九烛那即将触及玉佩的鬼爪,如同抓到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不!比烙铁更恐怖!那灼热并非来自物理的高温,而是一种直接灼烧灵魂本源、针对一切阴邪魔气的毁灭性能量!他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整只枯爪瞬间冒起浓烈的黑烟,皮肉如同蜡油般滋滋作响,迅速焦黑碳化!
阴九烛如同被巨锤击中,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他那只焦黑的鬼爪剧烈地颤抖着,惨绿的眼眸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圣……圣血反噬?!怎么可能?!” 他嘶声尖叫,如同见了鬼!
于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胸前玉佩传来的灼热感几乎让他晕厥,但那爆发的血光却实实在在地救了他一命!他看着阴九烛那只焦黑冒烟的手,心中惊骇莫名。这玉佩……到底是什么东西?!
“阴长老!” 门外那两名魔教徒惊呼着想要冲进来。
“别过来!” 阴九烛忍着剧痛,厉声喝止!他死死盯着于渊胸前那枚光芒渐渐收敛、但依旧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血玉佩,眼神中充满了忌惮和深深的贪婪。他明白了,这枚“血月佩”不仅蕴藏着强大的力量,更认主!在未真正激发于渊体内的“圣血”之前,任何外力强行触碰或攻击其主,都会遭到玉佩本身狂暴的反噬!
“好……很好!” 阴九烛的声音因为剧痛和愤怒而扭曲,他挣扎着站起身,那只焦黑的手无力地垂着,“少主果然……桀骜不驯!圣血威能,名不虚传!”
他怨毒地看了于渊一眼,那眼神如同淬毒的冰锥:“既然少主喜欢这地牢的清静,那便好好享受吧!圣火祭坛,早晚有您一席之地!我们走!”
他不再多言,带着惊魂未定的两名教徒,踉跄着退出了牢房。“哐当!” 沉重的铁门再次被死死锁上,隔绝了最后一丝光线和声音。
地牢重新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于渊剧烈的心跳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他背靠着冰冷的石壁,缓缓滑坐在地。胸前的玉佩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温热,那灼热感渐渐褪去,但方才那爆发出的恐怖血光和灼烧灵魂的威能,却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
母亲……“血月”……这枚玉佩……还有阴九烛口中的“圣血反噬”……
混乱、恐惧、一丝难以言喻的诡异力量感……种种情绪在他心中交织翻腾。他低头,看着黑暗中胸前那点微弱的血光,如同看着一个沉睡的、与自己血脉相连的恶魔。
“澄心……” 他喃喃低语,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空空如也。“澄心”剑,早已失落在那片血肉屠场。
冰冷的绝望,如同这地牢深处万年不化的寒冰,再次一点点地包裹上来。没有剑,没有真气,只有这枚如同诅咒般的玉佩和一身沉重的枷锁。父亲……璎珞……大明……他还能做什么?
就在这时——
极其微弱,极其飘渺,仿佛来自遥远地底深处,又像是直接响彻在灵魂之中。
“咚……”
一声沉闷的、带着奇异韵律的震动,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厚重的石壁和泥土,传递到了于渊的脚下。
这震动很轻微,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沉重感和……生命力?仿佛大地的心脏,在缓慢而有力地搏动。
于渊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眼神瞬间凝聚!他屏住呼吸,将全部的感知提升到极限。
“咚……咚……”
震动再次传来!间隔比心跳更慢,但每一次震动,都更加清晰!伴随着这奇异的震动,一股极其微弱、却精纯浩大、中正平和的能量流,如同沉睡的潜流,悄无声息地从地底深处弥漫开来,丝丝缕缕,渗透进这阴冷污秽的地牢!
这股能量……于渊的瞳孔骤然收缩!是地脉之气!而且是极其罕见、极其精纯的龙脉地气!与他体内的少阳真气本源,竟隐隐有着同源相生的呼应感!
这怎么可能?!瓦剌大营之下,魔教盘踞的巢穴之中,竟然流淌着如此精纯的、属于华夏大地的龙脉之气?!
他下意识地按照道门最基础的吐纳法门,尝试着去引导、捕捉那一丝丝微弱的地脉之气。当那丝精纯的地气随着他的意念,艰难地穿透体内淤塞的经脉、缓缓汇入丹田气海的瞬间——
“轰!”
仿佛一点火星落入了沉寂的油海!
于渊体内那如同死水微澜、被魔教毒掌和玉佩邪气双重压制的少阳真气,猛地一震!如同久旱逢甘霖的禾苗,疯狂地汲取着这精纯的地气滋养!虽然依旧微弱,但那股源自大地深处的磅礴生机,却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硬生生地在魔气侵蚀的绝境中,为他枯竭的道基,续上了一口气!
更让于渊心神剧震的是,当这股精纯的地脉之气流经胸前,靠近那枚血玉佩时,那玉佩竟然微微一颤!玉佩深处那道妖异的血色纹路,似乎对这地脉之气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排斥和畏惧?玉佩散发出的那股侵蚀他真气的阴寒邪气,在地脉之气的冲刷下,竟然被暂时压制、削弱了一丝!
虽然只是极其短暂、极其微弱的变化,却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骤然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灯!
于渊的心脏狂跳起来!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他猛地将手掌紧紧贴在地面冰冷潮湿的石板上,不顾一切地催动那残存的、刚刚被地气激活的少阳真气,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去感应、去呼唤那来自大地深处的、微弱的搏动!
“咚……咚……”
奇异的地脉搏动,如同回应着他的呼唤,穿透黑暗的囚笼,清晰地传入他的感知。
一丝微弱的、却带着无限生机的暖流,顺着他的掌心,艰难却坚定地流入他枯竭的经脉,滋养着他濒临崩溃的道基,也……压制着胸前那枚如同诅咒般的血玉佩!
希望!在这魔窟的最深处,在绝望的深渊之底,他竟然捕捉到了一线微弱的、源自大地龙脉的生机!
于渊缓缓抬起头,望向头顶那无尽的黑暗。那双被血污和疲惫覆盖的眼眸深处,一点沉寂已久的星火,正顽强的、重新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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