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巴西木在我家呆了十几年了,一直住在客厅的一角。那高大挺拔的身姿,似个谦逊英俊的君子,性如月清,气如兰雅。
这棵巴西木是我向路边的花农买的。那时刚搬了新家,小区的附近一片荒凉。没有车水马龙,没有高楼林立,没有商店琳琅,没有行人如织,只有这显得有些突兀的小区。特别是到了晚上,路灯睁着朦朦胧胧的眼睛,好似罩在薄雾里。四周黑漆漆的,像是倒翻了墨水;四周静悄悄的,几乎听到任何声响。
往前走几步,马路牙子上几步一摊的露天花摊,赫然成了这里最引人侧目的美景。听说这些花农曾是这儿的拆迁户,以种花为生。有了这么一处免费赏花的好去处,虽说看得不是很清晰,但夏天的晚上我还是喜欢到这里蹓跶蹓跶。
不愧是花农,养的花五花八门,听过的,没听过,这里都有;大的有高达一米多,小的如巴掌,一场色彩斑澜的鲜花盛宴,没有显眼的广告,没有盛大的排场,就在这里悄无声息地拉开帷幕。这片花的海洋世界,看得你眼花缭乱。这棵很美,那株也很美。有时我会蹲下来看看这朵,摸摸那朵;有时跟花农攀谈几句:这是什么花?怎么养?要注意些什么问题?毫无养花经验的我俨然成了最勤学好问的学生。
于是,一株株洋溢青春活力的花悄然走进了新家,尽情释放着自己的美丽与芬芳,卖力装扮着温馨的家。孔雀兰、虎皮兰、发财树、仙人掌、绿萝、茉莉花、风雨兰、龟背竹、驱蚊竹,我恨不得把所有的鲜花搬进来,天天以花相伴,天天芳香弥漫。
巴西木便是其中之一。它刚柔并济,别具一格。两截好似树桩子的主干,一高一矮,犹如一对身材伟岸的兄弟紧紧相拥在一起。土黄色的杆上簇拥着一堆堆绿油油的叶子,自然地往外展开,每片叶子上都纵贯着鲜明的叶脉,从远处看,就像是一朵朵盛开着的“绿色的鲜花”。又长又宽的叶片自然垂落,叶尖微微摇曳,如同穿着绿纱裙的小姑娘翩然起舞。
我把这盆巴西木摆在阳台上,不料一次台风来袭,它被刮倒在地,纯白的瓷盆裂开了一道缝。我心疼地把它搬到客厅向阳的一角,让它时常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下,养尊处优地侍候着。
巴西木怕冷,每年寒冬,叶片枯了,犹如一位灯尽油枯的老人,没了生机,没了活力。我便把枯叶一片一片摘除,只剩下两截光秃秃的杆子,明显龟裂的杆子好似两位穿着铠甲的武士,巍然屹立。
来年春天,粗糙的节点上又抽出了几个嫩绿嫩绿的新芽,好似一个个调皮的小孩探出了头,好奇地窥视着外面的世界,玲珑可爱。渐渐的,叶片越来越长,颜色越来越深,苍翠茂盛得像个健壮的小伙子,洋溢着蓬勃,洋溢着朝气。
一年复一年,长了又枯,枯了又长,杆上的节点轮流长了一番,哪还能再发芽?我伤心地抚摸着那如老人的手掌一样干瘪的枝干,以为它的生命戛然而止了。谁知第二年春天,它竟然又从土里抽出了一个嫩嫩的新芽,我惊喜地大喊:快来看呀,快来看呀!长出来,长出来!一年抽出一个新芽,它又抽出了三个,我仿佛再次看到了它最初的模样,健壮而又富有活力。好神奇的生命力,生生不息,生生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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