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祭
梦祭
梦祭
梦祭
蝉鸣没有盛夏那般肆无忌惮了,毕竟入秋了。
微卷的黄叶随风飘散,轻吻了小疙瘩的发梢没有停留的意思,又被一阵旋风卷到不知哪里了。
都说落叶归根,然又有多少落叶能归根的。
小疙瘩这几天睡不着觉,梦里一直混混沌沌的。年轻那会练气功时,喜欢焚着香练,两个时辰里汗味香味聚在一起发酵,是他最喜欢的。
丝绸的练功服也不洗,他说练功要的就是这个味儿。
小疙瘩本没有名字,他家的大小姐说他肉肉的,笑起来像刚煮熟的疙瘩,随口就叫他小疙瘩。
小疙瘩一叫就叫开了。
“小疙瘩,你倒炉灰要慢点点的,不要一个人,和张婶一起。”
小疙瘩凭着一身功力,正愁没地方显摆显摆了。
大小姐敬完香,他就不声不响地把大铜炉的香灰倒了,炉膛也冲洗得干干净净。
“大小姐,今天不去听戏么?”“不去。”
张婶和邻居窃窃私语难道是说大小姐么?对的,大小姐,一双大脚,笑起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爽朗得左右隔壁都想笑。
大小姐今年足二十了,在媒人眼里都成老姑娘了。
大东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姑娘,大太太说早点给她裹脚,大小姐怕疼,东家也觉得没必要。“我的女儿就不用嫁到别人家,可以招个女婿回来。”
大小姐在窗前练着书法,柔柔的圆圆的线条,和大小姐的笑一样浑厚。
来相看的是一个银行的专员,上海本地音,说话喜欢“哇哦哇哦”。介绍自己名字时,没有一个会听清听明。
大小姐不悦,家人就不悦了。
眼看就冬至了,大小姐生日在二月,东家是有点急了。
“掌柜,这是今年的账本。”账房艾先生双手递到东家手里。
“小艾,你也不小了,家里有婚约么?”
“掌柜,我无父母兄弟,吃百家饭长大,谈婚论嫁,不敢想啊。”
“小艾,你先喝茶。这账本,我拿去给大小姐也瞧瞧。”
“咚咚咚”“阿兰,爹爹给你看看这个。”掌柜心想艾账房人机灵,说话办事靠谱,把家和女儿交给他准没错。
“这不是家里的账本么?有何错处?”大小姐不知父亲拿这些俗事来烦她干啥。
“你看这字,笔画清秀,一本一本的,都没有涂抹过一处,可是用心用神的。”
“做账房不用心他能吃上您的饭么?”难道父亲要招他为婿,他可是大家戏谑的“矮脚算盘”。
本身姓艾,人又特矮。父亲这不是招婿是招惹笑话。
但账本拿到了家,估计人在家中了。怎么好意思当着人说难听的话哩。
“阿兰,你看满意不?”“满意就选在腊月十八,把他招回家来。”
“爹,人家还没有准备的呀。”大小姐从没想过出嫁还是在自己家,有点缺失新奇感。
这艾账房,平时挺会逗女孩欢喜的。送个帕子啊,买个鸭蛋粉什么的。
“爹,让我再想想吧。”大小姐头也没抬,顾着自己的字帖。
“再给你三天,够了吧!”
大小姐心里一直有一个人,替他重疾的叔父来回谢父亲救济的禤季宁。知书懂礼,是大小姐眼里的谦谦君子。他叔父是律师,他以后要接叔父的班,想想都不会入赘。
大小姐照照镜子,自己身材高挑,皮肤微黄,五官端正,眉眼略略小了点。一双大脚的确是重大减分项,可为什么不去努力努力呢。
大小姐心头一热,用简笔画了两幅画。请张婶女儿帮送个信给季宁,也许他有办法。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