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苏小小迷迷糊糊在哼哼哼中醒来。
“起来吧!”陈尘轻唤妻子。
翻身起来一阵眩晕,苏小小再次躺下,哼哼声不断。婆婆又在哼哼,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可能是昨天累到了,你在休息会,我去看看妈。”
苏小小听见对面屋传来父子对话:“你妈的状态不是太好,夜里一直要水喝。”
“爸,你休息会,我来。”
几天前惊魂一幕浮现在苏小小眼前。
那晚,陈尘和苏小小刚回到自己家,公公的电话追过来,婆婆突然呕吐不止。
两栋楼,五十米的距离,陈尘呼哧烂喘的跑,到一半苏小小发现爱人的鞋居然是不同的两只。
“怎么回事?我走的时候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陈尘扶着母亲的身体问。
“你们刚走,你哥送过来一些粽子,你妈吃了一个,就这样了!”
苏小小心里狐疑,没说话,走进厨房。
“粽子坏了。”苏小小拿着粽子递给爱人,用眼睛说话。
陈尘忘不了初次见到哥哥时那双充满敌意的眼睛,圆丢丟的黑眼珠吉鲁咕噜转。陈尘把玩具汽车递给哥哥的时候,哥哥一把推开的戾气。
和大多数继母子一样,哥哥搞破坏是常有的事。母亲一点点融化哥哥的抵触与冷漠,弟弟让着哥哥成了不成文的规则。
“谁让我的父亲是死刑犯呢!”陈尘的自卑在不经意时流露。
母亲最近哮喘病发作,哥嫂每天下班都会过来看望,还不忘带吃的。陈尘和苏小小表扬哥嫂好几次。
“人心都是肉长的,以前哥和他姨来往多,总说妈的坏话。自从他姨过世后,他好像对妈越来越好了!毕竟他也是从小被妈养大的。”陈尘的眼里,大哥就是大哥,从未有过二心。
一趟医院的蒸腾,婆婆的身体比之前越发不堪一击。
“回家吧!”医生给出最后的治疗方案。
从那以后,陈尘和苏小小在婆婆家住下。
“陈尘,不管发生啥事,你都不要和哥哥争,自己长本事才更长久。”母亲磨皮嘴皮子重复的话,陈尘耳朵已经起茧。
母亲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悄悄的离开了大家,陈尘在四十岁成了没妈的孩子。
婆婆入葬第二天,公公拿出婆婆的遗书。婆婆是地道的农村女人,却留下遗书,这可是新鲜事。
苏小小、陈尘和哥嫂等着父亲宣读遗书。
“我也不知道你妈在遗书里写了什么内容,你妈只是说,如果她比我先过世,我来读;如果她后去世,这遗书就不露面了。”父亲颤抖着手把一张横格纸展开,歪歪扭扭的字显得格外笨拙,像极了母亲去世前艰难走动的身姿。
“你们能看到这封遗书,说明我已经不在了。
陈尘,这么多年你总是不服气我偏向哥哥,妈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今天我要告诉你,你的命是哥哥的妈妈给的。我也是在嫁到这个家才知道的。
当年,你父亲去世后,你受尽别人的欺负,你恨你有那样的父亲。你还记得你和同学打架撞破头吗?当时医院没有血,是一位护士阿姨为你输的血。
怪我当时只注意你,没有了解那位阿姨更多信息。后来,嫁过来,才知道那位阿姨就是哥哥的妈妈,她在给你输血后身体虚弱头晕,在大街上发生意外。
大宝,对不起,这些年我不敢和你说实情,我只能用我的爱来对你好,以弥补你失去母爱的痛。
老头子,这些年我一直活在内疚里,我的生命里有那样一个不争气的男人,你愿意接纳我和陈尘,我谢谢你。
在我写这封的前一天,我接到法院通知,当年陈尘父亲是误判,真正的罪犯已经落网。
那天,我本来想和你们说出,但是我体检报告下来,癌症晚期。我自己到医院问,医生说最多三个月。
我痛苦,为什么命运要如此对我;我认命,在离世之前能知道真相。我选择隐瞒下所有,不想再揭开大家的伤疤,让我带走一切吧!
我把陈尘父亲的补偿款用你们哥俩的名字各自存起25万,作为我的心意。希望以后你们哥俩能够亲如一家。”
所有人被真相惊呆,更震惊的还在后面。
“我对不起妈妈。”大哥站起身,低垂这头向陈尘道歉。
“前段时间老家亲戚说,老家的房子可能被征用,会有大笔补偿款。我想如果妈不在了,就可以不用分给陈尘钱。所以……”
“所以粽子是有问题的,对吗?”
爱没有说明书,但人有良心。
陈尘的内心掀起五味杂陈,母亲的刻意隐瞒和懦弱,父亲的冤死,哥嫂的算计,养父的恩情交织在一起。
夜很黑,苏小小跟在丈夫身后,看着男人像个幽灵一样在街上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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