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1-02

听闻此话，跪在地上的方晏和低头看方子的方鸿济同时抬头看着来人。方晏看了一眼那人感觉从未见过，旋即回头看自己的师父，只见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熟悉的淡然和的波澜不惊。

“白太医已经死去多年了，城外坟地里面有他们夫妻合葬的墓茔，先生若是不信可以去看看。”方鸿济一边翻阅方晏抄完的药方，一边用极其平静的语气回答站在门口的人，一切看起来风轻云淡间，似乎完全与自己无关。

站在门口的人并无愠色，仍旧微微笑着环视了一下屋内，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面朝方鸿济跪着的方晏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看的方晏心里有些发毛，这人面相看似一脸看似和蔼善良，眼神却是少见的犀利，仅仅几眼就看穿了方晏的内心，方晏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怯意，不敢继续与他对视，不由低下了头。

“白太医”，那人顿了一下继续说，“来者皆是客，白太医就这么招待客人，让我一直在门外站着吗？”

方鸿济没有接话，而是收拾起了桌子上的方子，仔细对齐之后用夹子夹好放进抽屉，站起来继续收拾桌子上的笔墨，继而对方晏说“你起来吧，今天的事回去再说，走，回家。”

说着方鸿济绕过桌子走到门口，路过站在门口那人旁边时停了一下，没有看门口的那人，而是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空全是红霞，深深浅浅如同一条火凤盘踞天空，他看了一会长长吁出一口气——“白太医已经死了，坟就在城外，你可以回去交差了，人已死，百事了，这世上没有白太医。”方鸿济说这番话时候话的语气既像跟来人说话，又像自言自语，话里似乎带着无限沧桑。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诊所。

方晏起身跟着师父回到住处，一路方鸿济走的很快，方晏需要时不时紧几步才跟得上他的步伐。此时的方晏脑中一片混乱，这个陌生人的到访，太医的称呼，以及师父的言语，似乎已经默认了自己的身份，又似乎拒绝这个身份。看着前面那个清瘦的身影，方晏忽然想起离开檀城之前刘管事的话——你师父不是乡野郎中，他是避世高人……

翌日那人再次登门拜访，这次方鸿济没有下逐客令，二人关上房门在屋内足有半日。在香樟树下罚跪抄写医书的方晏只隐约听到了宋贵妃，太后，懿旨几个模糊不清的词语。他自小被方鸿济收养，虽说闹独立去了在檀城呆了一段时间，但终究还是在这偏远之地，那京城的事情，那红墙内的事情，对方晏来说，还不及天上星星来的触手可及，太遥远了。

只是他不曾想，那人的到来，改变了他的一生，从此，他注定要经历看不见刀光剑影的腥风血雨，也注定他不能平凡的了此一生，他方晏的名字，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让后人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