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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再多,也总是三缺一
青岛海边,5月5日21点
烧烤的油烟味越来越淡,这表示常大志已经喝了不少酒,嗅觉开始变得不灵敏。经常喝酒的年轻人们有个通病,就是在旁人眼里明明已经喝的一身酒气,面颊发红,甚至吐的七荤八素,可是总还争辩自己没喝醉,“脑子清醒着呢,就是肚子喝不下去了”。“酒后吐真言”这五个字在这几句话里出现了纰漏,男人酒后说的话别全信,尤其在姑娘们耳边讲绵软柔肠的情话时,信三分就行。
“你说现在大学毕业都好几年了,你也结婚了,有时回想初中那会儿跟昨天刚过似的,这么多人还联系的也不多,你是最早结婚的”,青岛夏天的路边上都是烧烤和扎啤,常大志像大多数人一样也争辩了几句自己没喝醉,不过他应该是真的没喝醉,紧坐在身边的是他的好兄弟李摩西,此时喝酒不讲究喝多喝少,只求尽兴,兴致到了,再内向的人也容易喋喋不休起来。
李摩西微胖的身躯戴着眼镜,任何人打眼一看就觉得文质彬彬,不苟言笑,其实他神经大条很外向,刚才要不是旁边的妻子示意然他劝大志少喝点的话,他才不会说你喝醉了这种话呢,从小和大志就认识,一起喝了这么多年酒,他喝没喝多自己还能不知道吗,而且今天又是周五,喝多了怕什么。“老板,加十串韭菜、十串板筋、一盘蛤蜊”,李摩西高喊老板后转过头来说,“也不知道林成这小子现在在干什么,去了杭州也不回来了,杭州地方是不错,可哪儿有家好”。
“他也说想回来,总是犹犹豫豫的拿不准主意,说后悔没有一毕业就回来,现在工作定型了在青岛合适的工作不好找,还说杭州的那些同学、朋友也割舍不下。杭州的朋友割舍不下,我们就割舍的下了?平常吃饭喝酒都少个人,你看你结婚他也没回来”。
李摩西没有在意他的抱怨,知道这是泛着酸味儿呢,自己结婚林成也说了可能回不来,提前有过心理准备,就是少了份重聚的喜悦,好兄弟还继续是好兄弟,“他刚毕业时没回来是因为不想跟女朋友分开,分手后现在还不回来,你说是不是他又找了个女朋友”。酒喝多了再缜密的人也容易说错话,李摩西这句话一出口,酒就醒了三分,今天晚上是因为大志失恋了才叫自己出来喝酒的,刚才说的这句话怕是戳到了大志痛处。
出来一起吃饭的除了大志、李摩西、李摩西的妻子燕子,还有一个燕子的闺蜜方奇通,她和燕子既是闺蜜也是同事,都在李摩西开的一家外贸公司工作,之前和大志一起吃过饭,算是认识,今晚出来也知道大志和异地恋的女朋友分手了。女人天生心思细腻,情商高,“你们说的林成长什么样,我一直听你们说,从来都没见过”。奇通把话接了过来,她知道李摩西的话会触动大志,其实刚才说到林成工作和李摩西婚礼的事时,她就意识到话锋不对,就是没来得及插嘴,“他长得也跟你一样帅?”,奇通脸面向大志,语气平缓略带俏皮,她的声音让人感到很舒服。
大志抬头看着对面这个姑娘,身材高挑匀称,皮肤白皙,脸部轮廓分明,一头齐肩发干净利索,隔着风吹的碎发也能注意到她眼睛里闪烁出灵动,“他也帅,不过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人”,说完又低下头吃起蛤蜊。

忘不掉旧爱是因为新欢不够好?
大志在低头的那一刻,心砰砰的跳动起来,“酒真的喝多了吗”。海边的风吹过,空气也变的潮湿,像独自躲在角落里的那颗抽泣的心。
“我和大志从幼儿园就认识,林成和我们俩是初中同学,他是转校过来的”,因为有点胖,李摩西的声调又高,他说话总有一丝幽默感,“他那个人性格比较内向,也可能是转校后没有认识的人的原因,话少,像大志,在杭州读完书后就留在了那里,一年也就回来两次,还不是每次都能见到。说来也奇怪,见得少,电话也打的少,但总觉得亲近”。
“当时我们三个学习都挺好,接触多了就慢慢成了朋友,我成绩有时候很好,但是不稳定,林成最稳定,他就稍微差点”,大志用下巴指了指李摩西,脸上露出了点笑容,“后来我和林成考上同一所高中,恰巧邻班,就又当了三年同学”,“林成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每天都是第一个到教室,初一那会儿一个月不到就背完了一本厚厚的古诗书,都是用的早晨早去的那点时间,我们班分组比赛背古诗他就做裁判,而且这个裁判可是当着我们全班面被大家随机抽取古诗检验过的,太风光了”。大志的眼中满是回忆,高兴的喝了几口酒。
“他为什么会去杭州”,奇通问
“我来说”,大志知道大家今晚因为自己很避讳感情方面的话题,看着李摩西脸上犹豫的表情后,赶紧把话抢了过来,省的气氛尴尬。方奇通本来只是随后一问,没想那么多,看到李摩西的脸色,知道林成也是个有故事的人,而且跟大志一样,也是因为感情。
“初一的时候我们就知道,林成喜欢我们班一个女生,平常说话啊、眼神啊都瞧的出来,那会儿都还小,他又内向,是在我们威逼利诱下他承认喜欢人家的,说是像以前在哪里见过,然后就着迷喜欢上了”
“我听说过,那个女长的漂亮,好多人都喜欢过她呢”,燕子自打刚才就没说话,这会儿瞥眼望着自己的丈夫,讽刺的说了这么句。大志和奇通没搭话,拿起酒杯碰了一下,都低头笑了,李摩西瞪了一眼他们两个,“喝酒,喝酒”,然后自己也撇着嘴笑了。
恋爱就是不断示好和暗示,直到让对方表白
大志喝完酒继续说道,“他初中喜欢了那个女生三年,给她抄作业,帮她指导功课,有一段时间没日没夜的看各种侦探小说,说是那个女生喜欢”,“第一次给人家买生日礼物时买了一堆,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一只玻璃海豚、一盘CD,甚至还有一把有香味的扇子”,可能是想到了自己,大志脸上的笑容勉强了起来,喝了口酒才继续说道,“他们俩最后走的很近,但是没有成为男女朋友,鬼都看的出来林成是在追那个女生,可是那个傻子光知道讨好人家也不明说,难道还要让女生跟他表白”
奇通和燕子都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后来他们怎么样了,林成去杭州是因为她?”
“问他”,李摩西吃着韭菜含糊不清的说
“高中那三年,他和那个女生一直通过写信联系,一周一封,其实都在一个城市,只是学校不一样”,大志面向奇通努力解释着,“林成为了联系方便还特意求家里买了部手机,可是后来他们还是用信纸交流了三年,林成跟我说他们像是都互相活在了对方的记忆里,只有写信才觉得真实。临近高考时,林成想要考军校,他说军校苦、累,但只要死不了,出来就是人才。也就在那时,那个女生跟林成说,好好备考,只要你考上军校我就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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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装你喜欢过我
“后来林成并没有考上军校?”,奇通一个词一个词的说出了这句话,此时他看到大志的脸上满载忧伤,一定是想起了他的异地前女友,到了现在不需要再避讳情感话题,大志需要有这个阵疼的阶段,她没有停顿,机灵的眼睛转向李摩西,“然后他们一开始也并没有分手?”
“他们不会分手,因为都没有牵过手,听起来可能很奇怪,既是已经说了嫁给你这种话,可是林成和那个女生没有互相表白过”,李摩西也觉得不用再特意顾及大志,一个人平静的说道,“嫁给你这句话来的太突然,林成没考上军校也太突然,两件事碰到一起后林成像做梦一样,他后来醉着跟我们说,他也分不清那个女生到底有没有跟他说过要嫁给他了”,“后来他们仍旧联系着,不约而同的跳过了那段谁也分不清的存在,因为没考上军校,林成家里给他填写了杭州高校的志愿,他邀请过那个女生,让她跟自己一起去杭州”,李摩西忘向大志,“因为异地,也因为成熟了,林成终于醒悟他们之间缺一次告白,大二那年夏天他回来找那个女生,准备了玫瑰,准备了戒指向她表白,最后是我们陪他走了一晚的路,喝了一晚的酒,他一晚都很平静,说他们的心一直贴在一起,可是手却始终牵不起来,爱情是需要陪伴的”
“林成和那个女生分开后关系反而更亲密了些,虽然心里难受了好久,但是少了负担后两个人更加无话不谈,后来他们又分别都有了男女朋友,然后现在又都成了单身,他们这对有缘无份的人不知道最后会不会还走在一起”,大志刚才就一直喝着闷酒,这会儿趴在桌子上说话声越来越小,“林成内向,感情路上也充满了纠结,可也是真羡慕他,分开后还和自己的初恋有着那么好的关系”。
大志哭了,哭着哭着就睡了,他很坚强,李摩西、燕子、奇通都知道大志分手的原因,他和他异地的女友之间出现了第三者,是一条匿名的短信告诉他的,他将信将疑的打电话问女友,然后他们的感情走到了尽头。
奇通喜欢大志,短信是她发给大志的,有一次一起吃饭,大志的女朋友也在,女孩子们聊得起劲就互相加了微信好友,在她的朋友圈里,奇通看出了端倪,虽然喜欢大志,但她没有想过去争夺,出于不想让大志更受伤,她偷偷了发了条匿名短信。
解酒汤
李摩西把大志背回了自己家,跟自己睡一屋方便照顾,晚上奇通也没有走,跟燕子睡在另外一间房。
第二天一大早,奇通就起床了。黄豆芽一把洗净去老根,大蒜适量切片,凉水两升煮沸一起下锅,豆芽煮熟加一勺生抽,适量白胡椒,葱白一段切成葱花出锅前放入,再次烧开解酒汤就做好了。
昨晚酒喝多了又受了风,大志醒来后头疼胃也不舒服,李摩西把奇通煮的汤端给他喝,告诉他奇通已经回家了,这是她临走之前特意做的。看着碗里的汤,大志没说话,慢慢端过来喝掉了。
青岛海边,5月6号,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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